【第三十七章：推煤】

　　
我估摸了一下工作量，先是用铁锨把煤装进车里，然后推大概三十米左右到另一个地方倒下来，一个小时六车，一车十分钟。
这能干的完？
单单是装满这一推车的煤就不止十分钟。
“有问题吗？”
吴师傅站在旁边问我。
我说是不是时间太紧了，可能会忙不完？
吴师傅没说话，昂了昂下巴，让我往前看。
就见一个汉子推着小车健步如飞的跑了过来，到了煤堆旁刚刹住脚，抡起旁边的铁锨就舞动起来，一双胳膊浑似成了电动风车，都能瞧着残影了。
车里的煤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没一会儿就装满了，接着汉子用脖颈上围得毛巾擦了擦脸，拔脚就走，吭哧吭哧的转眼间就跑远了。
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五分钟。
这下不等吴师傅开口，我也知道怎么做了，主动的走到煤堆旁的另一个小推车旁，拿起铁锨开始铲煤。
只是铲了第一下，在抬起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一个字：沉。
这一铁锨应该有二三十斤了吧。
我说过我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所以身体很瘦弱，平日里又大多把时间用在了看书学习上，锻炼身体这方面除了每天上下学的骑自行车外，几乎为零。
这也导致了我力气很小，耐力很差，属于大家口中常说的亚健康。
古人形容我这种书生有两句话特别贴切，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另一个是百无一用。
不过虽然如此，我这性子却是很犟，我要是认准的事情，即便再怎么困难，我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做到。
就像是现在。
我既然答应了玉姐来这里，答应了要听吴师傅的话，那我咬着牙也要做到。
运起全身的力气，我使劲把一铁锨煤倒进了小推车里，接着又铲下第二锨，第三锨……
不过很快我就力有不逮，手臂发酸，头上的汗珠子噌噌的往外冒，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的加速，呼吸的力度越来越大。
我觉得自己连这一车都装不满了。
不过这还不单单是因为我体质太差，另一面是我这一路赶来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突然就干这么重的活儿，有点不适应。
但吴师傅显然没有体谅我的意思，站在旁边神情平淡的看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一直等到我费力的把推车装满，他那炸雷一般的声音才响起。
“装到冒尖就行了，那边有人记账检查的，不合格可不算一车。”
他说着往前走起来，示意我推着车跟上。
我擦了擦脸，汗珠子滑进了眼里，辣的生疼。
微微弯下腰，我握住了推车两个把手用力的提起来，然后歪歪扭扭的往前推。
吴师傅走在前面也不着急，慢吞吞的挪着步子。
我小心翼翼的掌握着平衡，好不容易跟着，磨蹭了好半天才走到地方。
那儿果然有个女的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个小本本，每过去一个小推车就瞄一眼，记一下。
等我过去的时候，吴师傅率先开口，说这是我侄子，他的活记我的名字。
女人哼了一声算作答应了，同时瞄了我的小推车一眼，说倒煤的时候小心点。
我知道她是跟我说话的，但我也没力气回应，把车推到了地方，咬着牙拼着往前冲了两步，然后学着其他人那样猛地一用力抬起，小推车一下子竖了起来，煤炭哗啦啦的落下。
接着我又把车重新拉了回来，调转车头往回走。
吴师傅这次没跟着，让我认完路了接着干，干不完没饭吃，他要去另一边抬钢管，遇到什么事了就过去找他。同时又嘱咐了我一句，干活的时候多用用腰和腿，两条胳膊儿瘦的根麻秆似的，能有几分力气祸祸？
我喘着粗气又走了回去，活动了下手脚，开始装第二车，同时也想着吴师傅的话，尽量尝试用腰来发力，隐约觉得有些轻松，但相对于这份重活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还是累。
这一车我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装好。
第三车用了二十多分钟。
第四车我休息了十几分钟。
这一下午过的度日如年，我从小到大受过很多的罪，但却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苦。
身体又酸又累，骨头都像是塌了一样，每抬起一次胳膊和脚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汗流浃背，整个工作服都湿透了，感觉整个身体的水分都被抽干了。
定的每小时六车，我三个小时才推了不到十车。
但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等到吴师傅又来找我，说下班了可以去吃晚饭的时候，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想躺着睡觉，一下都不想动了，对吃饭更是一点欲望都没有。
吴师傅凑了过来，坐到了我旁边，从耳朵上拿下一根烟递给我，又从另一个耳朵上拿下一根烟塞到自己嘴里，掏出打火机先帮我点上，然后说：“从今天起，你先推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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