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妖怪竟是我自己

　　
铁心矿场，军营主账外。
千夫长石原，管事商交永，以及一个披着僧袍的和尚，正盘膝而坐。
石原跟商交永神色不耐。
那青年和尚，盯着手中木鱼，眼中也带有焦急。
商交永开口道：
“慧凡和尚，这几日那妖物在丑时都曾出现，现在怎么到寅时还没动静，你那木鱼莫不是出问题了……”
“不会，木鱼灵韵尚存，里面的金刚武相仍可用上半年。”
“只要妖物出现，金刚武相必有反应，没动静只能说这妖物今晚大概不会出现了。”
商交永与这带着法器过来，协助拿妖的慧凡和尚，已经蹲守妖物两日。
只是每次妖物都是在丑时出现一瞬间，便把妖气隐去。
等到众人赶到时，已经有武者失踪，现场甚至无打斗痕迹。
今晚，除了千夫长石原外，还召集了铁心矿上所有百夫长以上的武者。
便是要一举，将此妖斩获！
可谁料到，这血狼妖老陈头今天竟然值夜。
人家妖怪要上班，能有什么办法。
一群人等到星月斗转，都没等来妖物的消息。
“嗡！”
就在老陈头暴怒，显出原形的瞬间。
那唤作慧凡的青年和尚，手中木鱼颤鸣，表面浮现金黄流光，佛韵盎然。
那金黄流光渐渐组成一个肃穆佛像，佛像缓缓偏转，面部对准老陈头留下妖气的方向！
“妖孽，找死！”
“这妖物终于出现了！”
“这边，追！”
慧凡和尚道：“诸位施主，务必看好各自蹲守之地，我与石商二位将军联手，那妖物必定要逃遁。”
还不等众人应和，慧凡便与石原及商交永，绝尘而去。
三人刚离开片刻，便在月下见到一个猩红巨大的妖物，狂奔而来。
他们也没料到妖物，居然这么轻易被找出来。
“死来！”
石原一声爆喝，手中长枪轰然掷出，插在那血狼妖直线行走的方向。
嘭！
血狼妖跑得再快，也没有飞行的兵器快速。
躲闪不及，一头撞在长枪上，失了平衡，朝一边摔去。
“阿弥陀佛，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慧凡见血狼妖被止住，便立即扯出怀中戒刀，肃然开口。
商交永则一声不吭，手中拿着长剑，与另外两人，将这血狼妖合围在一起。
慧凡与商交永都是筋骨关巅峰武者，石原更是贯穴关小成。
在境界上，三人并不虚这只有妖将境界的血狼妖。
但妖物强大的是肉身，境界之说，不能一概而论，逆阶而战，是常有之事。
所以三人都显得如临大敌。
“该死，该死！”
老陈头……
不，现在应该说血狼妖十七王子狼十一，更合适。
狼十一目中流露仇恨，盯着商交永猛扑而去。
血狼一族喜爱潜伏、偷袭。
攻击的总是敌方薄弱之处，狼十一见那年轻和尚手中有武相木鱼，石原贯穴关气势外露。
场中明显商交永实力最弱。
“大概是被此处驻军发现了，故意动我的藏物，将我吸引至此。”
狼十一心中愤恨，现在只能硬拼。
拼一身伤，只要能将精血丹拿回，便从此离开军营。
只是他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若设计他之人，是上次那个高大武者，何须如此麻烦。
在武力上，他在那高大武者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就连引以为傲的潜伏能力，也不够看。
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畜生，找死！”
商交永纵然有所准备，还是没有完全将狼十一的攻击完全挡住。
他将狼十一的血盆大嘴躲过去，一剑砍出，落了空。
反而被巨爪拍在肩头，一时间血肉模糊，筋骨撕裂。
石原跟慧凡，已经看出这血狼妖，要从弱点突围的心思。
迅速奔来联手围攻，欲要将其格杀当场。
……
纪青将地窖里得到的两个瓶子取出来。
“啵。”
瓶塞拔开，一阵诱人的香气传来，纪青感觉身上血肉隐隐在蠢动。
“这是什么，妖血丹吗。”
“老陈头帮妖怪干活，妖怪给他妖血丹作为报酬？”
纪青略一思量，认为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
“那怎么办，还要上报吗。”
纪青若是上报，或许有不错的嘉奖，但料想不会比这四瓶妖血丹更珍贵。
“成为最强的武者……”
“踏入先天超凡……走到武道终点，名传千古……”
“多好……但，我是人族呀。”
纪青还是忍住诱惑，打算将此事上报，这妖血丹已经预备好要失去。
只要能除妖，这重要吗？
纪青走出屋舍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上一定疯狂冒着正道的光。
“唉，我虽身负罪籍，仍一身正……”
纪青忽然身形停住。
在他前方，是人形状态浑身血迹，眼神阴鹫的狼十一。
“咦，老陈头，今晚月光甚是温暖，你也是出来晒太阳吗。”
“我记得你要值夜来着，如何有如此兴致……”
纪青忽然觉得他被一个老头步步逼退，很不应该，马上挺起胸膛站住，不再言语。
好歹一只脚血肉关巅峰的人，气质得拿捏好。
我就偷你东西，甚至还想打你小报告，怎样，你打得过我吗<—/\—>
“桀桀，小子，原来是你啊，害我白担心了。”
狼十一化作人形，不过是为了方便走进屋舍的小门。
人形实力会有所削弱，但解决一个习武时长两周半的小崽子，绰绰有余。
“将这小子杀了，带上东西就跑路，再耽误下去，要被围困在此。”
狼十一猛地一步踏出，枯皱的老手凭空化作粗长狼肢。
爪子上血迹未干，带着腥风，拍向纪青面门。
“嗯？”
纪青见老陈头，腿脚竟如此灵便，有些呆滞。
待老陈头打到跟前的时候，才勉强将双臂抬起。
嘭！
纪青撞在身后的屋子，才止住身体，双臂血肉模糊，骨节微裂，完全无法使上力气。
身上装着两瓶丹药的包裹，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
纪青与狼十一异口同声，显然都没料到对方身具武力。
“老陈头竟然是妖怪。”
纪青对自己预料失误很是大吃一惊。
以他的智商，他觉得必不可能出错。
老陈头原先一定是个人，然后干完活，妖怪不想给报酬，于是把他吃了，变作老陈头的模样。
一定是这样的！
天才如我，瞬间就想通所有关节！
妖怪再狡猾也瞒不住我，我与妖怪不共戴天！
“竟是个人族的武道天才，修炼短短时日就到此地步，可惜今晚遇上了我。”
狼十一又复化作一头猩红巨狼，打算速战速决，杀掉纪青，收走地上的包裹，便离去。
“狼妖受死。”
正在此时，石原跟慧凡赶到。
在狼十一出手之时，那木鱼便有了反应，两人本来就紧紧追赶，狼十一与纪青耽搁这会功夫，便被找上门。
“死！”
石原跟慧凡的刀枪，同时攻向狼十一。
那狼十一不管不顾，悍然奔向纪青，他的目标，是纪青脚下的包裹。
“糟了！”
纪青原先挡下老陈头一爪，以为妖怪不过如此。
凭着魔牛吐息的修复，没准能与他周旋许久。
没料到，这老陈头突然变成巨大狼妖，并且速度力量，堪比飞沙寨大头领，蒋独龙。
贯穴关大成的攻击，让我怎么挡？
纪青想起当时，在洞穴前莫名其妙活过来的经历，迅速转身。
被强化过的双腿，用力猛蹬，转身跃出。
轰！
同样的位置，熟悉的感觉，纪青后心被一爪子拍中，轰地摔入老陈头屋舍中，生死不知。
狼十一用嘴衔起地上装着精血丹的包裹，要往外跑。
“噗！”
兵器入肉声响起，一把长枪插入狼十一腹中，鲜血淋漓。
一柄戒刀砍在他的后腿，筋骨断裂。
扑通！扑通！扑通！
一阵强烈的心脏鸣音，突然从老陈头的老旧茅草屋传来。
一股沉闷压抑的感觉，笼罩在几人心头。
木鱼上金黄光华大盛，威严佛像从狼十一身上转过面向，正对老陈头屋舍，几欲开眼。
“还有妖物！”
石原跟慧凡二人，如临大敌，光从气势上来看，这个妖物比血狼妖强出不少。
如果事不可为，只有先行退避，待明日斩妖司来人处理。
呼！
屋舍内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将尘埃，干稻草都吹出去。
狼十一趴在地上，血流如注，望着自己居住大半年的屋舍，眼中惊疑不定。
“哐啷！”
一阵巨响，老陈头的屋舍猛地被从屋内撑开，化做断壁残垣。
茅草，横木，石墙，漫天飞舞。
一头丈高的大妖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妖物？”
在场之人见识不足，只觉得危险，却没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逃跑！
“有意思，有意思！”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妖物嘴中传出，压抑至极。
月华下，他一身黑色旺盛毛发，冒着蒸腾着气流，硕大肌肉黑的发亮，熠熠生辉。
头顶一对纹路复杂的犄角，根部粗大，顶端锐利。
望着两个高不过他跨部的人类，嘴角扬起，面带笑意。
这一次，他的双目清明，再无疑惑。
胸前三花的作用在他脑海中，一展无遗。
连同上次击杀蒋独龙的事情，也一一记起，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清晰明了。
“果然，对于乾离大陆而言，天外而来，即妖魔。”
“原来妖怪，竟是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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