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上任八十六天
泠苏不可否认, 自己是有一些失望。
她无法清楚察觉到自己的失望产生自哪里，自然也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愤怒的情绪。
她到底还是内敛了许多, 不再对某件事情怀有着强烈的执念，也不曾因为什么而感觉到背叛或者是愤怒。
在她看来，无论时之政府最开始向她隐瞒了什么情报都是无关要紧的。因为多宇宙的融合并不影响到她自身，作为本来就会因为委托而流转于各个世界的泠苏而言, 时之政府对她的算计, 就像是用指甲片轻轻挠她的手臂一样。不痛不痒。
哪怕契约的时效还在，她却丝毫没有被这一层枷锁束缚的实感。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能束缚住她的东西了。
能将她束缚住, 囚禁在泠府中与世隔绝，一个人度过漫长无望的时光的人，只有她自己。
说来好笑，在她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的时候，在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想要成为束缚住她的枷锁, 可那时她被死亡的业火吞噬着，哪怕是绝望的挣扎，一遍遍的被摧毁着，也不肯放下抓在手中的不甘和愤怒。
因为那是她赖以生存的东西。
人本身就是复杂又矛盾的。
假使她掀动行风血雨的时候不是众叛亲离，而是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她想她也不必非要踏上永生的这条道路。人类是那样脆弱的存在......如果那时候她的身边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暖, 哪怕是虚假的，都足以摧毁她的一切，阻止她复仇的脚步, 将她轻易从时间的洪流中抹杀。
可是没有。
她等了许久, 期盼了许久, 却在死亡重生的终结，依旧是一个人。
一个人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死，一个人生。
背负着数不尽的记忆和伤痛，不被理解的绝望，一遍遍被过往的灵魂咒骂着，亦步亦趋的，伤痕累累活到了现在。
“泠苏，你以天下为局，人为棋子。就当想到你的结局。”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杨柳依依，细雨绵绵的青石板路上，她总能看到那个人背对着她，嗟叹惋惜的说出这样的话。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从没后悔过。
再度踏入了时空转换的隧道中。四周时空的风暴在她身边环绕，带着撕毁的力量。它们呼啸着穿透她虚影的身体，然后又和其他的时空乱流碰撞。
足以撕毁一个人的力量。
她踏入一处坐落在隐秘时空缝隙的空间中，想着——那个坐在高位上的老人，恐怕也从未后悔过他曾经所作出的决定。
哪怕这个错误的决定，所引发的后果，是对世界而言毁灭性的打击。
“哒——”
鞋底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出现在了一个日式庭院中。院子小巧，却有着雕刻精致的假山和石头的灯笼。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花卉植被栽植在花园中，显得这里生机勃勃。
她抬眼，眼前是一座敞开的庭室。垂帘此刻拉了上去，门的一侧，浦原喜助静立站着。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穿着深灰色和服的老人穿着袜子背对她跪坐。身边一个火炉正在徐徐提供着热量。
浦原喜助摘下帽子，对她微微躬身：“等你很久了。”
·
时之政府本部的某处隐秘地点。
无人的角落里，空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裂缝。裂缝隐隐约约的悬浮在空中，静置了一会儿。然后，一只摘了铃铛的狐之助悄无声息的从缝隙中跳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解析了最近的几架监控器。确认好监控器通统统干扰完成后，呼出了口气。
“可以了。”它对着缝隙中说道。
紧接着，穿着出阵服手握着短刀警戒的药研藤四郎和五虎退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赫然就是泠苏本丸中跟随她一同出阵的短刀。
待药研和五虎退从空间隧道出来后，身后的裂缝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他们彻底暴露在了这个偏僻的角落里，且没有后退的退路。
大将真的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意识到处境的紧迫，药研在心里微微苦笑道。
“这里不是停放弥月的房间，我们要怎么做？”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低声问狐之助。
“这里不是距离心灵解构室最近的位置，但相对遍地都是的监控探头而言，这里是最安全的降落点。”狐之助没有了铃铛的辅助，只能用大脑来进行信息搜寻。而且失去了投影屏，搜查的结果无法与药研和五虎退共享：“总之你们跟上我吧。虽说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来往，但是干扰的监控器时间太长也会有工作人员来巡查的，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我明白。”药研说着，然后示意有些紧张的五虎退跟在他的后面跑动起来：“你能确认大将所说的弥月遗体的具体位置在哪吗？”
“虽然具体的位置不清楚，但是大体方位还是可以的。”狐之助说道，眼中莹蓝色的流光飞速闪过：“请往这边走。”
他们一面低声交谈着，一面根据狐之助的搜查绕过守卫，监控器。时而从通风管道穿过，时而将路上遇到的人打晕拖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中去。最后终于到达了目标地点——心灵结构室。
这是一间实验室。
和大将猜测的不差，时之政府的人虽然利用了主君来解决世界融合的问题，但他们并不太清楚异世界的事。只知道平行世界的事。
但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因此对弥月的遗体格外看中，根本没有草草了事。
最初的火化只是一个幌子。事实上不久之后他们又将遗体带了出来，送去了心灵解析室。而眼下，正是研究员们解析记忆的时候。
宽大布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中，弥月此刻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温室床中。她的身上贴满了线，连接着一个个屏幕，而她的周围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以及上面不定时滚动放着一些残缺的片段。
“那就是弥月的记忆提取。他们正在破获最后一道程序。”狐之助只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
他们赶到的时间刚刚好。
药研深呼一口气，看向五虎退：“做好准备了吗？”
“嗯。”瘦小的男孩握紧手中的刀，尽管还是有些紧张。但浅金色的刘海下，那双金色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要为主君挥动手中的刀。”
药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记忆解析80%
随着进度条不断跳动，越来越多的画面以更完整的形式出现在屏幕面前了。周围科研人员的眼中都流露出炽热的喜悦。
但随着下一个跳动，与之同时而来的不是记忆的彻底解析，而是房间所有供电的停止。
四周一下暗了下来。
“这么回事？”工作人员纷纷起身，问道。
黑暗中，两道快速的残影略过，所到之处悄无声息，只有冷金属的寒芒一闪而过。
渐渐的，房间里彻底没了声音。
10分钟后，实验室中燃起了大火。所有有关弥月资料，以及参与解析的人员，尽数被留在了这场意外燃起的大火之中。
·
横滨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走在贫民窟的街道上。
“审神者说的【禁果】就在这里吗？”脚上踩着的地面随处可见粘稠的血液，和一些污秽之物。一路看着残破不堪的惨状，街道两边立着的破旧漏洞的帐篷，以及随处可见的抢劫斗殴的事件，日本号有些迟疑的问道。
“坐标确实是在这里。”三日月宗近目光淡淡落在那些眼神空洞的人身上，淡声说道。
“我知道。”日本号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可是这里未免...太乱了。”
他甚至怀疑，【禁果】出现在这里，不论是以人的形式，还是果子的形式，还是书的形式，恐怕都已经毁了吧。
“嘛，毕竟是【禁果】。应该没有那么脆弱才是。”三日月宗近收回视线，用狩衣宽大的袖子掩唇，轻笑着说了一句。
“话虽如此......”
审神者派他们独自跨越时空的时候还说过【禁果】很有可能是一个会有些特异的人类。日本号最初还期待了一下。可如今见到这样的现状，他倒不想那个被试验了的，最终成为【禁果】的，是一个人类。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了骚乱。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向着那里飞驰而去。
不远处的空地，正发生着一起□□。
似乎是因为争夺而引起的。一群穿着黑衣的走私者想要索要什么东西，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和少年敌不寡众。
女孩是一个看起来不过8岁的孩子，干枯瘦弱。而少年则是13，4岁的样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身上缠满了绷带。
他们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样子。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准备上前帮忙。
然而就在他们要拔出刀的时候，远处被围着的女孩忽然抬起了手。
随着她的动作，地面开始微小的震动，四周的树木开始疯长。以女孩为圆心的一切自然物质似乎在那一刻被注入了灵魂，与女孩产生了共鸣。
不......
身为灵体的付丧神，他们很快察觉。并不是女孩赋予了自然万物灵魂，而是她用某种特定的语言强制那些沉睡在万物之下的灵魂苏醒了。
就连他们本体的刀也受到了影响，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对他们下达命令——杀死那些人！杀死那些人！杀死那些人。
她强制，唤醒了拥有者物之思念中的，灵的存在。
日本号和三日月宗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他们的审神者身上的灵力强得过分，恐怕也会第一时间扑倒那女孩身边，将黑衣人们斩杀。但属于泠苏的契约让他们保持了清醒，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样的力量......
随着女孩的命令远远不断的下达，无数的枝条蜂拥而至，缠绕上黑衣人的身体，大地将他们往地下拖拽，根茎深入进皮肤，将人体的生机一点点抽干。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问题。
因为被同时抽离的，还有操控者这一切女孩的生命力。
随着命令的持续，她的身上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殷红的血顺着她手臂缓缓流下，她的发尾开始一点点变成了白色，睫毛也是。好像在那一刹那间，她的生机也随之被慢慢抽离了。
“不妙啊。”飞沙走石中，三日月宗近挡着眼前的碎石，眯了眯眼，说道。
“夏玖。”这时，女孩身后浑身缠绕着绷带的少年淡淡喊了她一声。
他将手拍在了名叫夏玖的女孩的身上。紧接着，疯狂舞动的枝条和大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地面平缓下来，疯狂长出的树木的枝条也枯萎下来。
但很快的，新的枝条重新长了出来，吞噬了枯萎的枝条，地面再度开始震动。似乎是少年可以将女孩使用的能力无效，但她对“灵”的命令是属于一种语言，语言不存在与无效话，除非她失去语言的记忆。于是被消除的异动再度源源不断再生出来，在这片天地疯狂的搅动着。
“夏玖。”风暴中心，太宰治的眼眸微沉，再度开口：“你需要停止你对它们的命令。”
“已经没有危险了。”
但女孩似乎尚未学会如何停止。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手指微微颤动着，可心里下意识的念诵无法阻止，直到她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下去。腿骨一软，跌倒在了身后少年的怀里。
血从她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
然后她似有所感，抬起来头。
那是一个过分瘦弱的孩子。
她面色苍白，脸上染着血迹，一头长长的微卷的长发。发丝微乱，是不健康的枯黄色。可发尾处，已经开始有了霜色。
三日月宗近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桃花眼，即使此刻虚弱不堪，也让人觉得那上面带着微微的笑意。眼角下有一颗浅痕的桃花痣，像是泪水的痕迹。一双眼睛中干净澄澈，似湖水的倒映。
日本号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想...这个应该就是主君说的【禁果】了吧，三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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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清楚察觉到自己的失望产生自哪里，自然也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愤怒的情绪。
她到底还是内敛了许多, 不再对某件事情怀有着强烈的执念，也不曾因为什么而感觉到背叛或者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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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契约的时效还在，她却丝毫没有被这一层枷锁束缚的实感。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能束缚住她的东西了。
能将她束缚住, 囚禁在泠府中与世隔绝，一个人度过漫长无望的时光的人，只有她自己。
说来好笑，在她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的时候，在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想要成为束缚住她的枷锁, 可那时她被死亡的业火吞噬着，哪怕是绝望的挣扎，一遍遍的被摧毁着，也不肯放下抓在手中的不甘和愤怒。
因为那是她赖以生存的东西。
人本身就是复杂又矛盾的。
假使她掀动行风血雨的时候不是众叛亲离，而是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她想她也不必非要踏上永生的这条道路。人类是那样脆弱的存在......如果那时候她的身边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暖, 哪怕是虚假的，都足以摧毁她的一切，阻止她复仇的脚步, 将她轻易从时间的洪流中抹杀。
可是没有。
她等了许久, 期盼了许久, 却在死亡重生的终结，依旧是一个人。
一个人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死，一个人生。
背负着数不尽的记忆和伤痛，不被理解的绝望，一遍遍被过往的灵魂咒骂着，亦步亦趋的，伤痕累累活到了现在。
“泠苏，你以天下为局，人为棋子。就当想到你的结局。”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杨柳依依，细雨绵绵的青石板路上，她总能看到那个人背对着她，嗟叹惋惜的说出这样的话。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从没后悔过。
再度踏入了时空转换的隧道中。四周时空的风暴在她身边环绕，带着撕毁的力量。它们呼啸着穿透她虚影的身体，然后又和其他的时空乱流碰撞。
足以撕毁一个人的力量。
她踏入一处坐落在隐秘时空缝隙的空间中，想着——那个坐在高位上的老人，恐怕也从未后悔过他曾经所作出的决定。
哪怕这个错误的决定，所引发的后果，是对世界而言毁灭性的打击。
“哒——”
鞋底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出现在了一个日式庭院中。院子小巧，却有着雕刻精致的假山和石头的灯笼。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花卉植被栽植在花园中，显得这里生机勃勃。
她抬眼，眼前是一座敞开的庭室。垂帘此刻拉了上去，门的一侧，浦原喜助静立站着。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穿着深灰色和服的老人穿着袜子背对她跪坐。身边一个火炉正在徐徐提供着热量。
浦原喜助摘下帽子，对她微微躬身：“等你很久了。”
·
时之政府本部的某处隐秘地点。
无人的角落里，空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裂缝。裂缝隐隐约约的悬浮在空中，静置了一会儿。然后，一只摘了铃铛的狐之助悄无声息的从缝隙中跳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解析了最近的几架监控器。确认好监控器通统统干扰完成后，呼出了口气。
“可以了。”它对着缝隙中说道。
紧接着，穿着出阵服手握着短刀警戒的药研藤四郎和五虎退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赫然就是泠苏本丸中跟随她一同出阵的短刀。
待药研和五虎退从空间隧道出来后，身后的裂缝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他们彻底暴露在了这个偏僻的角落里，且没有后退的退路。
大将真的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意识到处境的紧迫，药研在心里微微苦笑道。
“这里不是停放弥月的房间，我们要怎么做？”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低声问狐之助。
“这里不是距离心灵解构室最近的位置，但相对遍地都是的监控探头而言，这里是最安全的降落点。”狐之助没有了铃铛的辅助，只能用大脑来进行信息搜寻。而且失去了投影屏，搜查的结果无法与药研和五虎退共享：“总之你们跟上我吧。虽说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来往，但是干扰的监控器时间太长也会有工作人员来巡查的，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我明白。”药研说着，然后示意有些紧张的五虎退跟在他的后面跑动起来：“你能确认大将所说的弥月遗体的具体位置在哪吗？”
“虽然具体的位置不清楚，但是大体方位还是可以的。”狐之助说道，眼中莹蓝色的流光飞速闪过：“请往这边走。”
他们一面低声交谈着，一面根据狐之助的搜查绕过守卫，监控器。时而从通风管道穿过，时而将路上遇到的人打晕拖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中去。最后终于到达了目标地点——心灵结构室。
这是一间实验室。
和大将猜测的不差，时之政府的人虽然利用了主君来解决世界融合的问题，但他们并不太清楚异世界的事。只知道平行世界的事。
但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因此对弥月的遗体格外看中，根本没有草草了事。
最初的火化只是一个幌子。事实上不久之后他们又将遗体带了出来，送去了心灵解析室。而眼下，正是研究员们解析记忆的时候。
宽大布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中，弥月此刻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温室床中。她的身上贴满了线，连接着一个个屏幕，而她的周围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以及上面不定时滚动放着一些残缺的片段。
“那就是弥月的记忆提取。他们正在破获最后一道程序。”狐之助只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
他们赶到的时间刚刚好。
药研深呼一口气，看向五虎退：“做好准备了吗？”
“嗯。”瘦小的男孩握紧手中的刀，尽管还是有些紧张。但浅金色的刘海下，那双金色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要为主君挥动手中的刀。”
药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记忆解析80%
随着进度条不断跳动，越来越多的画面以更完整的形式出现在屏幕面前了。周围科研人员的眼中都流露出炽热的喜悦。
但随着下一个跳动，与之同时而来的不是记忆的彻底解析，而是房间所有供电的停止。
四周一下暗了下来。
“这么回事？”工作人员纷纷起身，问道。
黑暗中，两道快速的残影略过，所到之处悄无声息，只有冷金属的寒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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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实验室中燃起了大火。所有有关弥月资料，以及参与解析的人员，尽数被留在了这场意外燃起的大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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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走在贫民窟的街道上。
“审神者说的【禁果】就在这里吗？”脚上踩着的地面随处可见粘稠的血液，和一些污秽之物。一路看着残破不堪的惨状，街道两边立着的破旧漏洞的帐篷，以及随处可见的抢劫斗殴的事件，日本号有些迟疑的问道。
“坐标确实是在这里。”三日月宗近目光淡淡落在那些眼神空洞的人身上，淡声说道。
“我知道。”日本号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可是这里未免...太乱了。”
他甚至怀疑，【禁果】出现在这里，不论是以人的形式，还是果子的形式，还是书的形式，恐怕都已经毁了吧。
“嘛，毕竟是【禁果】。应该没有那么脆弱才是。”三日月宗近收回视线，用狩衣宽大的袖子掩唇，轻笑着说了一句。
“话虽如此......”
审神者派他们独自跨越时空的时候还说过【禁果】很有可能是一个会有些特异的人类。日本号最初还期待了一下。可如今见到这样的现状，他倒不想那个被试验了的，最终成为【禁果】的，是一个人类。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了骚乱。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向着那里飞驰而去。
不远处的空地，正发生着一起□□。
似乎是因为争夺而引起的。一群穿着黑衣的走私者想要索要什么东西，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和少年敌不寡众。
女孩是一个看起来不过8岁的孩子，干枯瘦弱。而少年则是13，4岁的样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身上缠满了绷带。
他们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样子。
三日月宗近和日本号准备上前帮忙。
然而就在他们要拔出刀的时候，远处被围着的女孩忽然抬起了手。
随着她的动作，地面开始微小的震动，四周的树木开始疯长。以女孩为圆心的一切自然物质似乎在那一刻被注入了灵魂，与女孩产生了共鸣。
不......
身为灵体的付丧神，他们很快察觉。并不是女孩赋予了自然万物灵魂，而是她用某种特定的语言强制那些沉睡在万物之下的灵魂苏醒了。
就连他们本体的刀也受到了影响，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对他们下达命令——杀死那些人！杀死那些人！杀死那些人。
她强制，唤醒了拥有者物之思念中的，灵的存在。
日本号和三日月宗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他们的审神者身上的灵力强得过分，恐怕也会第一时间扑倒那女孩身边，将黑衣人们斩杀。但属于泠苏的契约让他们保持了清醒，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样的力量......
随着女孩的命令远远不断的下达，无数的枝条蜂拥而至，缠绕上黑衣人的身体，大地将他们往地下拖拽，根茎深入进皮肤，将人体的生机一点点抽干。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问题。
因为被同时抽离的，还有操控者这一切女孩的生命力。
随着命令的持续，她的身上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殷红的血顺着她手臂缓缓流下，她的发尾开始一点点变成了白色，睫毛也是。好像在那一刹那间，她的生机也随之被慢慢抽离了。
“不妙啊。”飞沙走石中，三日月宗近挡着眼前的碎石，眯了眯眼，说道。
“夏玖。”这时，女孩身后浑身缠绕着绷带的少年淡淡喊了她一声。
他将手拍在了名叫夏玖的女孩的身上。紧接着，疯狂舞动的枝条和大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地面平缓下来，疯狂长出的树木的枝条也枯萎下来。
但很快的，新的枝条重新长了出来，吞噬了枯萎的枝条，地面再度开始震动。似乎是少年可以将女孩使用的能力无效，但她对“灵”的命令是属于一种语言，语言不存在与无效话，除非她失去语言的记忆。于是被消除的异动再度源源不断再生出来，在这片天地疯狂的搅动着。
“夏玖。”风暴中心，太宰治的眼眸微沉，再度开口：“你需要停止你对它们的命令。”
“已经没有危险了。”
但女孩似乎尚未学会如何停止。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手指微微颤动着，可心里下意识的念诵无法阻止，直到她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下去。腿骨一软，跌倒在了身后少年的怀里。
血从她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
然后她似有所感，抬起来头。
那是一个过分瘦弱的孩子。
她面色苍白，脸上染着血迹，一头长长的微卷的长发。发丝微乱，是不健康的枯黄色。可发尾处，已经开始有了霜色。
三日月宗近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桃花眼，即使此刻虚弱不堪，也让人觉得那上面带着微微的笑意。眼角下有一颗浅痕的桃花痣，像是泪水的痕迹。一双眼睛中干净澄澈，似湖水的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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