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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圈地为牢

小说:一卦成凰作者:明玖月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2:37:32
目送她提着斧头消失在密林,    萧逸三个刚松口气,    侧边白影一闪,另有个人形忽地轻飘飘从荒草间晃了出来。

        萧鸿顺惊得一抖,猛然瞠目,    刚欲尖叫,看清来者后表情却一顿,    继而露出喜色。

        “陆姑娘!”便是一向稳重的黎平也不禁低呼:“您、您来救命?可终于到了!”

        竖起食指示意噤声,    长安没空寒暄,飞快在附近拣出四块还算大的石头,    一角一个,    于他们身前圈出了一方小空间。咬破手指连接对角,在四方天地里画个鲜红的大叉后,    她又在正中垒起个小小的土堆,最后掏出根贡香插-入,引火点燃。

        微末的香头时明时暗,青烟幽幽的飘逸扩散,    隐没黑夜之中。

        合十祝祷一番后,终于得闲喘口气,她按住乱跳的胸口:“都能不能动?”

        萧鸿顺哭唧唧的摇头,    萧逸也沉默不语。黎平抠着泥地,慢慢屈起腿,    颤颤巍巍站直身,    尽管动作不快,    但好歹有力气走路:“我感觉比方才好了些,    再缓一会儿估计就行了。”

        “那你负责他。”长安一指萧鸿顺:“这个迷阵实在简陋,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先躲去附近,有没有命活且看造化。”

        “您和世子呢?”

        “他是重点目标,必须得去个安全地方。你二人被发现的话,尚可能留下命在;他是那疯子看中的女婿,一经寻到,却定必死无疑——”

        撕下条衣服牢牢绑住萧逸两腕,她紧拽另一头,咬牙用尽全身气力,拖死狗般拉着他前进。

        瞧着他们比龟爬快不多少的速度,黎平很想去搭把手,奈何萧鸿顺正眼巴巴等着,只好先把他弄去一旁的草丛。

        此间荒凉冷僻,但要藏人也不容易。他拨弄着野草,还没布置好,忽听萧鸿顺“啊”的惊叫,脸色刷白,恐怖的瞪向自己身后,某一瞬间甚至连气也不敢喘。

        黎平一悚,猛地回身,只见三步开外,傅氏正在石头阵里围着中间的贡香绕圈转,时不时的挥舞下斧头,一不小心就会被砍伤。

        他们相距不远,傅氏走路却无声无息,居然连她何时来了身边都不知道。

        沉下心思考虑片刻,黎平微微摇头,手上加快动作,并不打算挪开。

        都说“灯下黑”,待她破开迷阵后,八成会大刀阔斧的往前走,他们俩离得过于近,反倒不易被察觉。

        稍远处,萧逸仰面被倒拖着,自然也看到了傅氏:“她来了。”

        再过几步就能进内室,长安精神大振,不敢出声泄气,便没搭理他。

        用力抿了下唇,他低低道:“我逃不掉,你先走吧。”

        等了几息没见她反应,萧逸稍稍扭动身子:“你不总说人得认命?或许我注定横死此处,没法可解……唔!”

        身下突然一硌,原来是长安将他拖过门槛,进入了一处小耳室。

        这里没点灯烛,黑漆漆的,门帘子挡着,一丝星辉也无。

        不适的蹙起眉,萧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四周却亮起了暗淡的光。

        仿似有什么烂得彻底,浓重的腐臭味盈满鼻端。

        松开他腕子一扔布条,长安背倚棺材滑坐,大口喘着粗气,两条胳膊累得直抖,一根指头也不想再动。

        缓缓活动着双臂,萧逸总算恢复些力气。伸长脖子环目四顾,原来此处是个小厅,他们正靠个白棺,旁侧置有张供桌,其上燃着两根白蜡,火光跳跃,明灭不定。

        正对大门的墙上白底黑字,大大的“奠”瞧着十分晦气。

        腐臭味是从身后的棺材里散出的。

        “柳燕儿还没下葬?”他咋舌:“怪不得……”

        一句话没说完,“噗”的一下,蜡烛忽然灭掉了。

        此地幽谧至极,长安两个听得清楚,分明是有人呵出一大口气,故意吹息了烛火。

        ——傅氏来的比预计还要快。

        悄悄蹲起身,她飞快出手,“啪嗒”朝对面扔出个东西。

        几乎同一时间,“砰”的巨响传来。墙边的落地瓷瓶受此重劈,立时哗啦啦碎掉大半。

        长安刚刚掷出的是面小铜镜,先前也是用它晃出白影,诱骗傅氏进入密林的。

        不过,傅氏也非傻子,一击不中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耍,正欲回身,周围却倏然一亮——

        白烛重新被点燃了一支。

        “别过来!”长安肃容一指萧逸,“否则你女儿没全尸!”

        两腮神经质的一颤,傅氏顺着望去,果然瞅见棺盖大开,女儿的上半身被拎起,颈前横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尸臭一时大作,萧逸抿紧唇瓣,双眼呛得发酸。

        胃里翻江倒海,他压制着恶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吐出来。

        “放下所有凶器。”长安紧盯着傅氏:“我数三下……”

        “我全依你,莫要伤了我儿!”

        直勾勾盯着萧逸的手,她“砰”的甩开斧头,抬臂扯下尖利的银簪,动作粗暴猛烈,带掉了一大把长发:“放下她,还我燕儿……你们不得好死,统统该遭报应!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如野兽般发出“嗬嗬”的低吼,恶狠狠的死瞪着萧逸,翻着白眼便直冲上来。

        傅氏其实早生了癔症,只是先前逃避现实,一直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此刻眼见闺女的尸首叫人从棺材里挖出来,假想的一切顿然破灭,无法继续自欺欺人,疯癫一下就发了出来。

        她的攻击毫无章法,手上又没了凶器,再无丝毫威胁。萧逸轻松躲开后,身子到底还有些软,不敢逞强,几步去了长安身边。

        两人如临大敌,紧张戒备,不过傅氏却并没追来,而是抱着女儿的尸体,低垂着脑袋,呜呜的悲泣。

        轻悄绕到她身后,萧逸狠劈其后颈,傅氏的哭声一滞,下一瞬便软趴趴的倒下了。

        至此,总算是尘埃落定,再没了性命之忧。

        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长安哆哆嗦嗦的指着萧逸,半天没说出话来。姓萧的全有倒霉催着,她之前独自游历三年,也没遇过这些破烂事儿!

        以后看谁不爽,让他与姓萧的同行,保准没好。

        “——陆姑娘,萧世子,你们在吗?”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长安疲惫的侧过头,就见上气不接下气的苏玄参带着个面熟的男人闯了进来。

        略微一怔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他明显舒出口长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黎平说你们……可吓死我了!”

        “真要等你救命,怕是只能给我们收尸了。”无语的翻个白眼,她扶着案桌慢吞吞的起来,却听萧逸不虞道:“怎么是你?”

        ——苏玄参找来的外援,竟就是害得他们落到此种境地的始作俑者,张涛!

        他的眼神实在犀利,张涛心虚的缩起脖子,呐呐不敢言。玄参见状赶忙挡住他视线,打圆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漠漠收回视线,萧逸哼一声,不再多说。长安缓过气来,没理他们,东翻西找摸出条绳子,把晕倒的傅氏牢牢捆了起来。

        “明早秋菊撞见,定会去告诉柳来旺,到时是打是卖,端看她命数了。”

        这女人可怜可悲又可恨,苏玄参和萧逸想到这一路的凶险,再念起她过往的遭遇和近几日的送饭之恩,心中一时都有些复杂。

        张涛没那些想头,眼看长安亲自动手,赶紧上前帮忙表现:“陆姑娘快去歇着,这里我来!”

        打好最后一个死结,长安扬扬下巴,没与他客气:“你把柳大姑娘摆好放平,扣正棺盖,念叨几句好话,我们就走。”

        硬把死人拽出棺材是非常不礼貌的,若非刚才实在没法,她绝不会如此。

        后知后觉嗅到浓郁作呕的尸臭味,张涛心里有点怵,但转念想到这里有四个大活人,遂又壮起了胆子。

        柳燕儿的上半身斜歪在棺材边,发髻稍微有些散。边在心底念着“阿弥陀佛”边把她扶正到石枕上,张涛松口气,目光平移对上她的脸,却是“啊”的惊呼一声,蹬蹬蹬的后退几大步,胸口起伏着直喘粗气。

        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怎么了?”长安蹙眉,怎么这些男人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拍着胸脯定定神,张涛咧咧嘴,不好意思的抹了把冷汗:“没、没什么,就是柳大姑娘竟睁着眼睛,我没防备,吓了一跳。”

        “睁着眼睛?”萧逸在旁扬眉:“我明明记得——”

        彼时情况危急,他与陆长安难得想到了一处。她几乎没有中招,腿脚灵便,所以负责去点蜡烛;自己虽则恢复些力气,不过终究没她敏捷,因此在原地开棺挟尸,好让傅氏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那等混乱境遇,萧逸自然没功夫去仔细打量尸体,但那匆匆一瞥间,柳燕儿好像并没睁眼……

        “不要多想。”长安亲自捡起棺盖,走到近前合上她眼皮。哪知手刚离开,柳燕儿却霍然睁目,白眼球向上翻着,乍一瞧全是眼白,就跟没长瞳仁一样。

        “怎么了?”见她似是一顿,苏玄参疑惑的上前,还没看到个什么,长安就“砰”的扣上了棺盖:“没什么,走吧。”

        这处花厅除了正门外还连通个耳室,耳室恰对屋后,他们全是经此进来的。

        小厅不大,棺材就占据了一半空地。四个人朝耳室走,眼瞅几步便该到,却像原地踏步一般,怎么也跨不过门槛去。

        “这、这是怎的?”张涛畏惧的靠向苏玄参:“咱们这是被迷了?”

        “被迷”即被鬼魂精怪迷惑缠身,是民间一种迷信的说法,据传要找高人做法事才能解决。

        自打与长安混在一起,各种稀奇古怪之事层出不穷,萧逸早便麻木,此时也没觉得如何;苏玄参自诩从没做过亏心事,自也不怕鬼敲门,虽然有点哆嗦,却不至于吓得屁滚尿流。

        “要说死鬼,这里只有一个……”他顿住脚步小声嘀咕:“难道,她有冤屈,不想让我们走?”

        阴魂托梦伸冤一贯是话本子流行的热门题材,苏玄参闲暇时看过几个类似的故事,故此一下就想到了这里。

        忆起十里村中棺材落地、横渡宁河时引魂鸡遽然发疯,萧逸对这说法暗暗赞同。一桩桩一件件的凑在一起,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你能给她伸冤?”长安没好气的转过身:“我们尚且难以自保,哪又有余力去管旁的?后天就该出殡下葬,满打满算还剩一日,你能用这仅剩的一天,完完整整查清楚前因后果?”

        苏玄参贯是见不得不平的老实性子,不然也不会让老爹撵出太医院。长安说的有道理,他反驳不得,可在他的观念中,事情可不可为,总要试过才知道。

        暗自拿定主意,他断然道:“我来查。”

        “你——”

        长安随口训斥这几句,本是欲让他看清形势,不要乱发好心,哪成想苏玄参竟真敢应下,还斩钉截铁的!

        “你还真把自己当作青天大老爷了!”被他气得半天才憋出这句话,长安深吸口气:“那你自己去查吧,我们要走了!”

        “……也不差这一天。”不敢正面捋虎须,苏玄参只得小声嘟囔:“随便在威虎县里转转,等我一天也没损失……”

        看他两个越闹越僵,萧逸无奈,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黎平几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毕竟是一行,遇事也该找他们商量一二。”

        “萧世子乃国之英才,一向稳妥,您倒也表个态啊!”苏玄参殷切的盯着他:“我们各执一词,您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木着面孔暗骂自己多事,萧逸默默闭紧嘴巴,决意再不插言。

        哪知他这锯嘴葫芦的模样,落入长安眼里却是想查案又不敢说,悄悄支持了苏玄参的意思。

        “好,你们一个个的全是善人!”怒极反笑,她大步走回“奠”字案桌前,取三支贡香点燃,拜了三拜后插-进小炉:“柳燕儿,这两位要帮你昭雪,他们乃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天字号大好人,你便安心瞧着,休再缠磨我们了!”

        语毕,一阵阴风突地贴地而起,打着旋儿向上盘绕。另一侧未点燃的白烛“腾”的燃起烈焰,其光熊熊,比林间树枝搭的篝火还要明亮三分。

        ——可这焰光却是绿色,凄凄惨惨的幽幽跳跃,映得一室诡异。

        张涛早吓得两股战战,拽紧苏玄参的袖子不撒手;玄参则靠着萧逸,心底不停打着鼓。

        “看到没?休要以为怨鬼就好糊弄,人家可全听到了。”

        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长安反倒平和下来,不再气怒:“灵堂的白烛一旦熄灭,是不能再点的,不然则有‘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之意,为大不吉。现下它自己烧起来……呵,你们看着办吧。”

        话落,一甩衣袖,迈出门槛,当先离开。

        被这鬼火吓得胆气全无,张涛紧随其后,临出门前还绊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吃屎。

        萧逸与苏玄参落在最后,两人怏怏对视一眼,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这可真是放蚊入帐——自找麻烦。

        ——

        甫一走出耳室,长安就撞上黎平,若非她躲得快,非要让对方冲得一个趔趄不可。

        “——陆姑娘?”

        看清眼前人后,黎平大喜,“这都过了许多时,你们还没出来,我怕横生意外,便想进去寻人,谁知怎么都跨不过去……”

        抬手示意他噤声,长安的目光在他手中握着的物什上一顿:“哪儿得回的?”

        愣怔了一瞬,黎平方才意识到她问的什么,“小苏神医找来帮手后,我寻思守在这儿无用,便去周边随处转转,碰巧看见咱们马车扔在前面岔路口的一个仓库旁。眼见四面没人,我偷偷上去翻了翻,值钱物件都没了,好在您有先见之明,把它藏进了座下的暗格里……”

        郑重的接过意外寻回的尚方宝剑,长安面上不显,心里却长松口气。

        既有这道保命符,接下来总能好过几分。

        丑末寅初,寒星皎皎,正是柳府中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一行不敢耽搁,拉起躲在草丛的萧鸿顺,拖着藏于树后的三七,快而无声的随着张涛,重新躲回了他家的破屋。

        围坐在桌边用了汤面,想到初临威虎县时,几人便如此坐,众人相顾无语,不禁都生出种恍然一梦的错觉。

        依次给他们续了水,张涛咬咬唇,倏然掀起袍摆,“砰”的跪了下来。

        “喂,你这是做什么?”萧鸿顺满面惊疑。张涛暗算了他们,又主动来帮了他们,功过交加相抵,若说先前他对这人尚有几分恨意,现在却是淡了。

        朝廷还讲究个以功抵过,对个无知的平头百姓,不好太过苛刻。

        “我之前猪油蒙了心,昏了头去行那见不得光的错事,不敢求得原谅,但请各位狠狠罚我一番!”

        说着,一脱外衣,背后居然鼓鼓囊囊的背着几根荆条。

        被他这阵势吓一跳,萧鸿顺望向堂兄,却见萧逸的嘴巴张开又闭紧,转眸看向了身边容色淡然的陆长安。

        ——对了,他们现在全算这女人的属下,他总是记不清身份。

        慢悠悠的抿了口水,长安放下瓷碗,“你这是想学负荆请罪?呵,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够不够格,能不能与那载入史册的名臣相论。”

        虽然早料到他们不会有好话,张涛的两颊却仍然涨红又泛白:“我……只欲赎罪。”

        “我们为何要罚你?”长安嗤笑一声:“狠狠罚了你,好让你填平心中的愧疚,从此心安,揭过这页去不提?——这个犯错的成本,未免也太低了。”

        尴尬的低着脑袋,张涛被她说得浑身不自在,继续跪着不是,就此起身也不是,明明是初冬天气,额上竟冒下了巨大的汗珠。

        “啪”的掏出一物扔去他跟前,长安单手托腮,懒散道:“知道么?傅氏认定萧世子作她女婿,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你如果真心悔悟,便……三刀六洞,拿出诚意来给我瞧瞧。”

        “三刀六洞”乃是江湖帮会惩罚人的手段,仅次于自刎,非常严酷。犯事的需在自己身上肉多的地方——一般选大腿——对穿三刀,戳进为一个洞,戳穿又为一个洞,如此形成六个洞,来求得对方的原谅。

        长安四处游逛,既结交权贵,又混迹市井,识得些下九流的江湖人,因此知道这个;其他人久居繁华之地,头次听到这词,略微一想明了了意思,却觉着有些新奇。

        张涛听闻此话,脸色“刷”的变白,又是愧疚又是悲哀,倒是硬气的没谈条件,反而咬牙拾起匕首:“姑娘何必如此?干脆一命偿一命,我替世子死一遭便是——”

        见他毫不犹豫把刀尖对准胸口戳,长安微微挑起眉,萧鸿顺更是“诶”的惊呼,正要起身去阻止,门外却有道身影比他更快:“哥哥——你这是让我和老娘怎么活啊!”

        ——心知自家做错了事,张莹近几日心神不宁,早在哥哥领人进门后就悄悄爬了起来。只是她面皮薄,无颜再见他们,便一直躲在门边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朝内张望。

        虽然有几分小心思,但到底是个没经过大事的小姑娘,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张涛手臂,又惊又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你、你也想想我们,这、这是逼我们随着你去抹脖子吗?呜……”

        “你……你快别哭了!”被妹妹弄得手忙脚乱,张涛又是尴尬又是窘迫,匕首自然也放下了:“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兴致缺缺的旁观他们哭诉相依为命的悲惨经历,长安摇摇头,掩着嘴角打了个呵欠:“行了——我有些乏,想休息了。”

        喧闹的室内猝然一静,张涛呆呆抬起头,张莹也怯怯的扬起脸,对上上首似笑非笑的眸子后,面上一红,又飞快低下了脑袋。

        “罢了罢了,洗洗睡了,你多往身上戳几个窟窿我又不会发大财,少在这儿表演兄妹情深了。”

        让她臊得面红耳赤,张涛吭哧半天,敢于赴死的胆气早被妹妹的眼泪冲散,可就这么顺杆爬……

        他还没修炼出那么厚的脸皮。

        “好了,我们不再追究,你们且起来吧。”看出长安懒得开口,萧逸替她道:“我们无有损伤,你们将功折罪,此事便揭过,不提了。”

        虽则还是有些愧,张涛却知纠缠无用,暗自拿定心思,赌咒道:“日后你们再有吩咐……”

        “呸呸,可别发这种誓了!”长安不耐的起身打断:“如果我们吩咐你帮忙,那必是山穷水尽,再无可用之计,离完蛋也不远了。”

        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萧鸿顺立刻捂住嘴,室内的紧张气氛却被冲淡了。

        “马车没了,我只能与你挤一挤。”长安冲小姑娘勾勾手指:“走,我们回房,再不休息天都亮了。”

        冬日夜长昼短,此时天边却隐隐泛了白,果真是不早了。

        张莹不敢怠慢,冲着余人团团一福,慌慌张张的引她往外走。

        出了主屋走离几步,眼看前面就是她与老娘的房间,长安却骤然顿住脚步:“我问你。”

        精神乍然紧绷,张莹诚惶诚恐:“您、您说。”

        “张涛他一直守在柳府的东北门?你们怎的一下就‘迷途知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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