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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陷入僵局【捉虫】

小说:一卦成凰作者:明玖月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2:37:33
“混账东西,    认识我是谁吗?告诉你,    就连县太爷……哎哟!哪个王八犊子捅我腰?作大死啊!”

        女人尖锐的叫骂刺破空气,    围观百姓纷纷让路,    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等着瞧这场好戏。

        柳家向来跋扈,    从不掩盖自己有靠山的事实,    尤其柳平生、柳平全两兄弟,    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可杜知县却睁只眼闭只眼,    从来不曾深究。

        如此被传上公堂对质,多年来还是头一遭,想也知道不会善了。

        本就不愿回到这个穷地方,    哪知还遇见这等事,柳香草气个倒仰,一路指天画地,破口大骂。李九并几个武将在后推着,    衙门的捕快从旁架着,好言好语的不停陪笑脸儿,才总算把这尊活祖宗挟了来。

        从没见过这等泼妇做派,    萧逸一愣,    继而紧紧皱起了眉。杜宽高坐上首,    余光瞄见他难看的脸色,    心思一转,    外强中干道:“此处非是等闲,    不得喧……”

        “我呸!”瞧不惯他人模狗样的拿腔拿调,柳香草挣开李九,蹬蹬几步闯进公堂,指着他鼻子叉腿骂道:“敢对老娘动粗?你行啊杜宽,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这还没高升呢,官老爷的做派倒先出来了!拿了好就想踹掉我们?我呸,少把……”

        “行了行了,行了!”没成想她大庭广众下什么都敢说,杜宽神色一僵,差点没吓得软倒,“一、一派胡言,本官奉公守法,怎会与你等刁民有牵扯!再敢妄议朝廷命官,小心我打你板子!”

        柳香草闻言瞪大眼,撸起袖子刚要好好分说,却被身后的侄子拽了拽衣角。

        柳家兄弟今天格外消停,让往东就往东,一下都没挣扎,瞪着双小眼麻木的旁观姑妈作闹,也不上前帮腔,换了芯子一般,乖顺得简直不可思议。

        惊惶畏惧的低着脑袋,柳平全拿眼角偷偷打量四周,待瞅见大摇大摆端坐的萧鸿顺几人后,胸口瞬时一凉,想死的心都有了。

        ——九殿下一行果真逃了!完了!他们肯定是秋后算账,来报复了!

        今晨他与大哥去提人,看到柴房窗户处的窟窿便觉不好,可眼下做什么都晚了,只能期望天家大人大量,走便走了,千万别与他们这些不上台面的小民计较。

        全怪杜宽那老匹夫,花言巧语许以重利,哄着老爹出头整人,自己却躲在幕后假作不知。即便对方日后怪罪,他也能摘得干干净净,而他们柳家,却是把人得罪死了……

        越想越绝望,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柳平生的心思相对简单,还没考虑到这一茬,眼见姑妈嘴上没门,生怕皇子听后怪罪,便把她拉到侧旁,如此这般的讲起了原委。

        整件事情颇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眼瞅他们叽叽咕咕的没完没了,九殿下已经有些不耐,杜宽不敢随意催促脾气暴躁的柳香草,余光瞥见老老实实跪在最后的石大壮,灵光顿然一闪,指着他道:“你,穿布衣那个——你叫石大壮?”

        平生头次被抓上公堂,所有人里又只自己一个没靠山,石大壮抖抖索索的跪着,生怕县令拿他这小人物作替死鬼,吓得脸都白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大人在问话,他赶紧叩首,恭顺道:“是,我、我是石大壮,是个木……”

        “抬起头来回话。”总算从这小民身上找到点威严,杜宽的神色缓和不少,“听说柳燕儿死后,是你与她兄弟去扶灵抬棺?”

        “是。”

        “为何单单找了你?”

        “回大人话,打从柳家搬来,小人便与他们作邻居,要比旁人亲厚些,所以、所以才得了柳大哥看中。”被拽着去当了苦力冤大头。

        慢悠悠的抚了抚须,杜宽眯起眼:“听说,回程的路上,曾有过尸变?”

        ——所谓“尸变”,即指死人复活作怪,变成行尸,兴风作浪。

        不料知县老爷竟会问出这等荒谬接地气的话,石大壮一愣,“尸变倒没有,只不过……”

        一五一十把那日棺材莫名落地的经过说了一遍,围观众人听得清楚,他之所言与萧逸说的大致相仿,这足以表明此事并非杜撰,而是确实发生的。

        嗡嗡的议论愈来愈大,杜宽无奈,“啪”的一拍惊堂木,肃容高喝“安静”。眼尾瞥见柳家几个终于说完了悄悄话,他便转向柳家兄弟:“你们与石大壮乃是一行,他说的这话是真是假?你二人可有类似经历?”

        “有,有有!”抢先交待了引魂鸡发疯一事,柳平生长舒口气。他对活人横,对死人却怕得很。自从那日弟弟失手砸死了公鸡,他便夜夜梦魇,疑神疑鬼,再没睡过一个整觉。

        两厢几人全道柳燕儿死后魂魄不宁,冤鬼作祟之说怕是八-九不离十。以往遇到这种事,杜宽都会斥一句“胡说八道”了事,但这次告状的却是九殿下,而且……

        瞧着正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头,他顿觉头疼。这群刁民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甚至搭梯子爬到房顶上往这儿望,也不怕脚下一滑掉下来,摔断脖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今天不给个定论,不消三天,这流言定会飞到京城,倒霉点儿让御史听见,说不定还要影响他升迁。

        念及此,他暗暗叹气,看来今次是混不过去了:“柳香草。”

        刚被告知旁侧各人的贵重身份,柳香草有些懵,尚没缓过劲儿,因此格外听话:“民女、民女在。”

        “柳燕儿是在你们家得急症没的?”

        脸色瞬息数变,柳香草抖着唇,张了好几次嘴,可大概是太过紧张,居然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见她这反常的模样,杜宽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他好歹当过六年县令,于断案上有些经验。柳香草这表情,分明在说事有蹊跷,而且八成与她有关。

        但她身后终归有位得宠的宦官撑腰,却不好轻易妄动。

        一边是执意查案的九殿下,一边是背景莫测的柳家,杜宽觉得自己就跟受夹板气的小媳妇一样,哪个都不敢得罪。

        ——今儿可真是倒了大霉!

        记起顾大师嘱咐的管住嘴,他下意识抿住唇,打定主意装哑巴,绝不主动开口下令。

        他能发觉不对,其他人也非是瞎子。相互交换个眼色,萧逸沉声道:“柳燕儿得了什么急症?何时染病,何时病发,又是何时故去?中间用过什么药?具体有些什么症状?——你这做姑妈的,不会不清楚吧?”

        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砸出冷汗,柳香草急得竖起眼睛,刚要回话,却听这男人身边的姑娘道:“等等,把她一家三口隔开,挨个问一遍,看看最后的说辞能不能对上。”

        闻听此计,柳香草面色骤变,恶狠狠的瞪着那姑娘,仿佛下一息就要扑上去把她撕碎。

        脑子急转,她正琢磨该如何应付,身后忽起一阵喝倒彩的嘘声,紧接着飘来一股浓重的骚气。

        皱紧眉头扭过脑袋,柳香草就见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王成,白着脸软瘫在地,竟是吓得失了禁。

        恶心的尿骚味冲天而起,迅速弥漫。萧鸿顺憋着脸不停后退,长安和萧逸也纷纷起身,掩住口鼻避到了一旁。

        “这人肯定做贼心虚!”

        “我看也是,个大男人竟被吓尿了裤子,真是丢脸……”

        耳听公堂外的这些讨论,柳香草脸都青了:“血口喷人的下贱东西,闭上你们狗嘴!我儿……我儿最近患了隐疾,管不住拉尿,正吃着药,怎的,你们有意见?”

        “得了得了,赶紧先把这儿收拾收拾!”从没见过此等场面,萧鸿顺差点被臭晕过去。

        杜宽闻言立刻安排人打扫,又是洒水又是熏香又是拖地,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诸人方才各回各位,继续断案。

        许是拿定了主意,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决不能卷进来,王成竟然镇定许多,柳香草的眼珠子也不再四处乱转。

        注意到他们神色的变化,萧逸暗自蹙眉,刚刚就该一鼓作气审完才是。

        ——终究是没经验。区区尿骚而已,他们太娇气了。

        这回不待别人问,王成就上前拱手道:“小生王成见过知县大人。近日染了恶疾,以致学生堂前失礼,还望大人海涵。”

        他是柳香草的独子,素日借着读书的名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偏又生着副好皮囊,花言巧语的能说会道,脸皮还厚,简直混不吝一般,刀枪难入。

        此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王成立时压下惊怕,做出了读书人的文雅模样。至于身后那些起哄看热闹的?——呵,爱笑便去笑,反正他又不会因此少块肉。

        杜宽早识得这油嘴滑舌的滚刀肉,知他难对付,也不愿多缠磨,免得气着自己:“来人,先把柳香草夫妇带下去,切记要堵住耳朵。等我审完了王成,再逐个去问讯她二人。”

        “大人,请先听我一言。”王成再次拱手:“您如此问,我们怕是全不了解。”

        萧逸眼皮一跳,萧鸿顺则挑高尾音,阴阳怪气的“哦”了声,直接代替杜宽发问:“此话何解?”

        听说他乃是当朝皇子,身份了得,王成不敢怠慢,恭敬礼貌道:“小生自小长在京城,与这堂妹向来不熟。现今我两个都到了成家的年岁,更是得顾忌男女大防,一天里连面都未必见到,又哪晓得她康不康健,生没生病?”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萧鸿顺想了半天,竟没找出漏洞:“就算你不晓得,你老娘也该知道吧?”

        “回大人话,我柳家在西市有间杂货铺,专卖各类小玩意。家父家母每日天不亮便起,晨鼓一响就出门,暮鼓落时才回家,顶多与燕儿堂妹共用顿晚膳。但因时辰过晚,饭食不好克化,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各吃各的,所以……”

        说到此,他略一停顿,面上露出为难悲伤之色:“那日回去后,我们才发现堂妹已经去了,具体时辰却不清楚。”

        萧鸿顺不信邪:“她身边的丫鬟呢?没人来报?”

        “大人说笑了。”王成扯扯嘴角:“小人家里不甚宽裕,勉强算是过得去,哪有闲钱去买丫鬟?”

        事情到此,竟似是陷入死胡同,再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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