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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伉俪情深

小说:一卦成凰作者:明玖月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2:37:54
——墙角有些脏东西?路过想借宿?!

        头皮倏然发麻,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那儿靠了半天,    萧鸿顺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什、什么?那里……有什么?”

        长安探头瞄了瞄镜面:“几个……嘿,    你真的想听?”

        狐疑的对视一眼,    黄义仁和管家朝角落望去。明暗跳跃的烛火中,那处别无一物,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瞧起来却格外阴森。

        蹙眉紧紧盯着凹镜,    萧逸看看墙角,扭头再瞅瞅镜子,    如此反复比对半天,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才迟疑的问:“那些……”

        铜镜里,    空空如也的角落,墙壁上却多了两高一矮三个人形阴影。这些影子比夜色浓墨,黑漆漆的贴服着,轮廓微虚,    缓缓游动,由不得人忽视。

        “几个过路鬼而已,大概想在这儿歇一夜,    待够自然会离开。它们专好在屋角蛰伏。”长安耸耸肩,    习以为常:“你们一群大男人,    不会还怕这些小东西吧?”

        黄义仁闻言一滞,    硬是把滚到嘴边的惊呼吞了回去。他离得远,    看不清镜中影像,    也没瞧见什么过路鬼,但光听她说便胆战心惊。哪个乐意自己府上有鬼?本欲求着作法撵走,可眼下开口,倒显得自己气弱,不是个“真男人”……

        萧鸿顺早被嘲讽惯了,没这顾虑,当下抖抖索索的央求:“快、快把这鬼东西弄走……它听不懂人话吧?会不会来报复我?!”

        无语的撇撇嘴,长安懒得就此多说:“放心吧,它们没恶意,无甚可惧。真想赶走的话,拿扫帚去扫两下,这代表主人家不欢迎污秽逗留,过路鬼立时便走了。”

        定期扫房,除了扫除灰尘、晦气、霉气外,也是扫开这些没主儿的游魂,免得它们长居于此,喧宾夺主。尤其新房或空置许久的老宅,大都扫一扫、开窗放几天再住,此举也是给其中之野鬼走脱的时间。

        不过,过路鬼一般不与主人冲突。即便直接入住,它们闻见人气,也会自行走掉。

        眼见他们全呆头呆脑的杵着,长安不耐:“到底谁去扫一扫?”

        “堂兄!”萧鸿顺毫不犹豫,“反正,我、我是决计不敢的!”

        黄义仁静默了几息,轻咳一声,也含蓄道:“萧公子常年服侍在侧,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想来要比我等强上许多……”

        “我非下人,何来服侍?”唇角微抽,萧逸淡淡顶了一句,认命的去找扫帚,走到墙角扫了起来。

        此间卧房干净整洁,尘埃不染,角落里连个纸屑也无,他在这儿凭空扫来扫去,傻气得要命。

        影子拉长投射到墙壁,念起刚刚于镜中所见,萧逸面上无甚惊诧,心里却浮想联翩:那些野鬼是不是在脚下?少时看过的话本子道孤魂能通过影子附着上肉身,那他此刻岂不是很容易被鬼上身……?

        默默恶寒了一下,萧逸打住思绪,匆匆又扫两把,扔下扫帚就走。

        而铜镜里,原本贴墙静立的影子扭曲的游动几下,随着扫的动作,慢慢脱出墙壁,挑着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疾不徐挪到敞开的大门口,一眨眼便消失了。

        萧逸走回凹镜前,果真不见了黑影,暗自称奇。镜面继续平移,再无丝毫异样,直到照见床榻时——

        “停!”

        来回审视了半天,他终于笃定:“床前有个兽类的爪迹。”

        凹镜的映像本就小,这印迹又毫不起眼,他开始还以为那处放着双鞋。可此间主人早便移步他院,床上又无余人歇宿,哪儿来的鞋?

        凑近了细瞧,原来是个小小的足印。它有四个长趾并一个短趾,尖端锋利,与猫爪相类,但却要长上不少。

        “传说貘兽有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爪印如此也不稀奇。”环目四顾,长安眼神略定,扬了扬下巴:“重点检查门前窗下,争取再找些足迹。”

        “你想顺着梦貘的脚印寻到它主人?”

        “对。必须要快,不然待到天明,日光一照,痕迹就散了。”

        萧逸点点头,不再多问。大张着眼睛努力瞧了半天,他总算在门槛外又找到个爪印:“这样怕是不行。外面月光太暗,我看不清,恐有遗漏。”

        长安皱紧眉:“但是……”

        沉思半晌,她摇摇头:“如此,便只能先验证我的猜测了。”

        萧逸一愣,尚没反应过来,就听她扭头问:“安平新来的知府严冠杰,你们晓得他府衙和住宅在哪儿吗?”

        ——

        以严冠杰如今的地位,竟住着个如此简陋的二进旧宅,望着月光下红漆斑驳的大门,萧逸有点意外。

        “凡此种种,皆是外物。修炼这些邪门的,无一不想长生为仙,凡间的荣华反而不算什么。”

        “可严冠杰读书科考都很努力……”

        “你忘了那个‘师父’?”长安眉目冷肃:“无论知县知府,怕都只是个工具。”

        时值四更,弯月东移。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时间耽搁不得,萧逸遂不多问。两人一个照一个找,到底在阖紧的门槛上寻到了半片兽印。

        “差点漏过去。”一把揣起镜子,长安甩甩发酸的胳膊:“幸好没去府衙,不然肯定无功而返。”

        兀自揉着胀痛的双眼,萧逸觉得自己简直快累瞎了……

        “走吧。”长安拍拍他肩膀:“既然清楚了真凶,我们暂且先回去养精蓄锐,明晚再来。”

        黄府几人心焦未睡,难得等到他们回返,立刻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此事与严大人有甚关系?难不成你们去报官了?”

        “可是寻到了妖兽?”

        “弄死它没?”

        “……我想弄死你!”狠狠给了萧鸿顺一巴掌,长安揉揉额角:“黄大掌柜,令夫人已经无碍,旁的您便不必管了,多谢这两日的款待之恩。”

        管家闻此想要再问,却被黄义仁拽了一把。他瞧得清楚,这两位面色不善,且还牵涉到严知府,恐怕不是他这层面能干预的。

        商再体面也比不上官,他的日子还长,可不敢拿鸡蛋去硬碰石头。

        暗暗拿定了主意,黄义仁轻咳一声:“陆姑娘,其实……”

        “嗯?”

        “内子平安无恙,我就放心了。”他舒口气,拍拍胸脯,面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至于其他,凶手、幕后人什么的……有时追究太多,反倒消福。”

        长安略微一想,马上明了了他的弦外之音:“黄大掌柜不必担忧,接下来之种种与你们无关,我等来安平本也为了了结些私事。如果实在不放心,我们即刻便搬出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只当从不曾见。”

        心思蓦然被说破,黄义仁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认,这提议是最最稳妥的,正中他下怀。

        “非是我翻脸不念恩情,只是内子身体未愈,府中上下人心浮动,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他作势思考了一会儿:“我在安平另有处宅子,不大,只有二进。内中仆从齐备,平日常在那儿宴请友人……”

        “你……”

        一把按住不忿的萧鸿顺,长安微微一笑,毫不动怒:“您的好意心领了,明儿一早我们就走。”

        复又客套几句,两方便分别,各回各院。

        “太过分了,过河拆桥的狗东西!”故意大声喝骂着,萧鸿顺越想越气:“人还没醒就撵我们走,呸!什么玩意儿!”

        叨叨咕咕的回到客院,周围再没一个下人,长安方才抬手制止他:“好了,人都没了,你再抱怨他也听不见。”

        “太缺德了!”恨恨捶了下桌子,萧鸿顺冷哼:“还‘安平第一大善人’,呵,伪君子!”

        “捐出去的财物只是他所有的千分之一,左右这辈子也花不完,何不博个好名声?”长安心平气和的倒了两杯茶,萧鸿顺伸手想拿,却被她一把拍开:“拿凉茶浸湿帕子敷眼睛,听说会缓解疲劳,起到明目之效。”

        顿了一会儿才察觉她是在与自己说话,萧逸慢半拍的“哦”了声。借着月光紧盯凹镜大半个时辰,他双眸酸涩,看东西都有些重影,直想流泪,实在是难受。因为晓得这只是用眼过度,并非大问题,缓上几个时辰便能好,是以他一直没做声。

        没想到……

        “堂兄你怎么了?”稍稍平复好心情,萧鸿顺脸贴脸的凑上来:“能看清我吗?你指指我鼻子在哪儿?”

        “……我又不是瞎了。”面无表情的挥开他,萧逸的额角跳了跳:“滚!”

        见他还有力气骂自己,萧鸿顺怏怏的撇撇嘴,心底约莫八成是无碍,于是依言圆润的滚开,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这女人最是小气,怎么这次一点儿都不想报复?”

        “报复?”长安嗤笑一声:“你觉得不痛不痒的骂几句,那叫报复?”

        “不然呢?”

        “要么就什么也别做,给人留下个‘体贴宽厚’的好印象;要么就做个大的,让他好好记着,不是什么桥都能随便拆的。”轻描淡写的吹吹指甲,长安平和道:“这些全是小事,眼下忙着收拾严冠杰,不太顾得来。等我解决了这桩,自然会抽时间来教教他道理。”

        莫名打个寒颤,萧鸿顺“嘿嘿”笑了两声,有些期待。

        此时晨光熹微,眼瞅着即将日出,想到过不一个时辰还要搬去别处,他赶紧回房,打算抓紧小睡一会儿。

        花厅里一时只剩下萧逸、长安二人。

        偏头瞧着她羊脂玉般的白皙侧脸,萧逸轻咳一声,突然十分窘迫。尴尬的静默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应当赶快冷敷双眼,他忙手忙脚的浸湿帕子覆住大半张脸,这才渐渐安稳下来。

        ——慌什么?一个女人而已,真是越活越回去!

        偷偷唾弃着自己,他无声的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镇定下来。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反而愈加清晰。窗外,夜风舞动枯叶,偶尔有积雪压弯树枝,“扑簌簌”的落到地面,仿佛鸟类振翅,须臾又归于沉寂。

        他能想象到稀薄月色下的苍茫雪地,远处的天边隐有微光,月牙儿越来越黯淡,星子稀疏却闪亮。

        而她,一定又在专注的眺望星空。

        直到现在,他终于相信,陆长安真的是个方外高人。

        她的言行永远在礼教之中,甚至比大多人更会审时度势、机敏善变,乍一瞧活似个狡诈的奸佞,正是“正人君子”们最最不齿的那类小人。

        可她之所图,永远没人猜得到。

        她的心太大,俗世不容,捉摸不定;看似平易近人,实际却冷漠坚硬。

        这样的人,天生就不会耽于情爱。

        他输给的不是自己,也不会是别人,而是被她时时挂心、虚无缥缈的“因果”与“天道”……

        “你在想什么?”陆长安的声音忽然打破寂静:“别睡着了,我可没力气把你背回卧房。”

        敛起飘忽的心思,萧逸抿抿唇:“所以,你在这儿,只是督促我不要睡觉?”

        “嗤,我可没那么无聊。”吞下口凉茶驱赶困意,长安溜达到窗边吹冷风:“睡那么一时半刻还不如不睡,熬到天明,等一切安顿好后再歇息。”

        “哦。”

        “都说黄义仁爱妻如命,到头来也不过如此。”长安耸耸肩:“什么忠贞不渝、情深义重,终比不得家业重要。”

        “这要分人的,不能一概而论。”萧逸淡淡道:“平常过日子的话,等闲不会经历此种取舍,自然也不会有这番纠结。世上的伉俪情深,不过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惊奇的瞅他两眼,长安啧啧,“都说真人不露相,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真人不露相?

        呵,他算什么真人?多被拒绝几次,自然什么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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