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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注定相遇

小说:一卦成凰作者:明玖月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2:37:58
骤然顿住脚步,    长安转眸望向他:“你说什么?”

        五指略略握拢,    萧逸强装淡定:“我说,    如果你答应,    我大概会有点难过。”

        唇瓣紧抿,她蹙起眉,    想要问些什么,    犹豫了几息,    却没开口。

        见她如此反应,萧逸暗淡的垂下眼,    再抬头时,神色已经与平常无异:“你乃上峰,白日里管我就算了,    若是连下值后的私事都插手,我岂不是很可怜?这难道还不够难过?”

        “谁稀罕管你?”长安撇嘴:“只是你年纪不小,整日跟着我东游西逛,若是因此误了终身,    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反感的瞪着她,萧逸不善:“我的终身,何时轮得到你操心?”

        “切,    德性。瞅你那倔样,    跟驴似的。”

        “……你说,    我像什么?”

        “驴,    倔驴,    听见没?”长安不耐的白他一眼:“只要保证你爹你哥以及那群皇家亲戚别来找我麻烦乱扣帽子,    休说不成亲,便是你日后爱上个男人,我也绝不多一句嘴。”

        “……放心吧,我喜欢的是女人。”萧逸无语:“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我怎么了?”

        “似你这般年纪,孩子都该有两个了。”

        漫不经心的哼一声,长安双臂环胸:“我不会成亲,也不会有孩子。”

        两人最初于王府相识时,她就如此说过,不过萧逸只当这是赌气的戏言;然而此刻再听,他却察觉了其中令人心惊的认真意味。

        “这是什么话?”他皱紧眉:“哪有女人不成亲的?”

        “我不成亲,碍着你什么了?”长安最烦他这副自诩公道的高姿态:“我现在有钱有闲,还能四处游玩,干嘛要相夫教子,嫁个活祖宗去自讨苦吃?”

        “你总不能一个人潇洒一辈子。”

        “为何不能?”她冷笑:“只许男人三妻四妾说一不二,女人便不能夫侍成群逍遥自在?”

        这话离经叛道,甚至颠覆了世俗纲常,可由陆长安说出,萧逸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甚至都不想去反驳。

        双方若要长久相处,或者改变,或者迁就。心平气和的想了想,萧逸面容平静:“浅薄的欢愉终究短暂,你总会遇到一个值得停留、灵魂相契的人。”

        “好好说人话。”

        “……”

        “眼下开心就好。以后的事,以后烦恼。”

        见不得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萧逸正欲再劝,却被长安一扯衣袖:“你看!”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这里略微偏僻,一贯罕有人迹,今夜却燃起了熊熊篝火,还有不少人戴着鬼面,打扮奇异,手舞足蹈的念念有词。

        乍一瞧,既肃穆又诡异。

        凝眸远望一会儿,萧逸不解:“他们怪模怪样的在作甚?”

        “傩戏。”长安扬扬下巴:“前夜突现血月,意为不祥,表演傩戏是为了驱鬼保平安。其实京都和江南同样也有,但艺术加工的痕迹太过严重,反倒失了最本质的意义。”

        “傩”的本意为驱鬼、逐疫,是一种古老的原始祭礼。演化到今天,种类繁多,内容丰富,却鲜少有人记得它起始的作用,大都失了那颗敬畏之心。

        头次见到这幅群魔乱舞的景象,大半夜的,萧逸不禁发瘆:“跳这东西,当真能驱鬼?”

        一下一下摩挲着下巴,长安尚没回应,旁侧便有个男声道:“当然不能!——瞅你风度翩翩,举止斯文,也不像那蠢的,怎么还会提出这等问题?”

        额角微跳,萧逸循声扭头,正好对上了身边男子略带鄙夷的高傲面孔。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隽,虽也穿着寻常布衣,却带着股普通人没有的清傲矜持,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此时这男人双手负后,腰背挺直,下巴微扬,眉尖紧蹙,满脸写着两个字——找茬,与朝中那些自诩清高、专门挑刺儿的文官十分相似。

        莫名其妙被嘲讽,萧逸心底不爽,面上却没显露:“阁下似乎对此处民俗很是了解。”

        “一般般吧。”男子骄矜的扯扯唇角,伸出食指虚点了几下不远处的人群:“这般微末小技,也只能糊弄那些没读过书的愚民了。”

        “是啊,就你最聪明。”长安凉凉的接口:“我还以为聪明人不会旁观这类活动,都把时间浪费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了呢。”

        男人闻言微恼,张嘴就想反驳,可下一瞬仿佛想到了什么,复又高高在上的转向萧逸:“男子谈论大事,妇人岂可插言?兄台可仔细牝鸡司晨,家门不幸啊。”

        萧逸:“……”

        “哟,瞧你这酸样,这个愚蠢那个不幸的,生活很痛苦吧?”长安上下打量他,夸张的啧啧,作轻蔑状:“一身腐臭味,肯定是个经年不中的倒霉书生,心理都扭曲了。”

        对读书人而言,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屡试不第,但此人听了却不以为意。长安心思一转,立时猜到,这家伙怕是已经考中做官了。

        虽说进士难得,可三年一批,倒也不算稀奇。更何况官职有限,如果是同进士,下放到这苦寒之地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此,话锋一转,她笑眯眯的冷讽:“即便金榜题名,瞧你生得贼眉鼠眼尖酸相,官运肯定也不顺吧?是不是在等着陛下调你回京?呵,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你懂什么!”猝不及防让人戳到痛处,男人终于变色:“读圣贤书乃是为了修身齐家平天下,尔等妇人见识短浅,张口闭口便是官职,庸俗、贪婪,简直污了我的耳朵!”

        “人往高处走是本能,装什么装?”长安撇嘴:“江南京都足够富庶,反倒是青州,正需要你这种胸怀治国平天下的远大抱负的青年才俊。既如此,你奉献余生留下来如何?你敢说自己一辈子在这儿不后悔?”

        “当然后悔!”男人出乎意料的否定,干脆利落道:“能耐不如我的都在京都,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

        语毕,又坦然的整整领口:“我在这里固然好,却是大材小用了。去到圣人身边发挥更大的价值造福天下,不比福泽这一方百姓有意义得多?”

        难得叫人噎得一梗,长安暗道人果真是不可貌相。读书人大都谦逊藏拙,眼前这个却只差拍着胸脯嚷嚷“全天下没人比我更行”了。

        略顿了顿,她顺顺气,厌恶之情消了些,反而来了点兴致:“阁下如何称呼?”

        男人拿眼尾瞥她几眼:“你个女子,随随便便问我的名讳,成何体统?”

        萧逸在旁听得心累:“那我们便喊你‘喂’了。”

        男人闻言皱眉,不情不愿:“鄙姓闫。”

        ——正是独自来到安平的刺史,闫昌和。

        “原来是闫公子。”长安装模作样的一抱拳:“江湖中人,不分男女,你也休要以寻常眼光看我。瞧你言谈爽朗大气,敢问在安平身居何职?”

        颇为惊讶的转过头,闫昌和总算不再拿眼尾瞥她:“你这妇人还有些眼力,竟瞧得出我是个官。”

        “我还没嫁人呢,你该称呼‘姑娘’。”她纠正:“这位乃萧大公子,他只是我的……一位普通朋友。”

        蓦地瞪大眼,闫昌和怔怔呆了几息,而后双颊猛然涨红:“抱歉抱歉,我、我莽撞了,对不住……”

        在长安看来,这只是小事,他却觉得自己无意中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誉,懊悔得很:“全怪我,全怪我……不然这样,我请你们到酒楼赔罪如何?去安平最大最贵的那家!”

        这人初时高傲矫情,现在又显出几分真诚实在,半点没有官场做派。长安心觉有趣,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我只是有点好奇——若你真想赔罪,接下来便不要骗我。”

        “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居何职位?”

        闫昌和略加思考:“一个跑腿的小官。”

        尽管模棱两可,他这答案却也不算错。地方刺史可不就是四处跑腿监察的小官?

        一早料准他不会直言相告,长安也不生气:“你在青州可还有其他亲属?”

        “没有。父母亲族皆在家乡,故土难离。”

        “今年多大?属什么?”

        “二十有八,属鼠。”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哦”一声,不再多问。

        闫昌和以为对方会对他的官身感兴趣,已经做好了被问到底的准备,哪想她这便结束了,愣怔之后,莫名有些憋闷:“你们又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眼见长安懒得搭言,萧逸只得代为开口:“我们自京都来,四处游玩,过不几日就打算离开。”

        “真自在啊。”他慨叹一句,转念记起一事,忽然道:“这么说,你们最近一直都在这儿喽?”

        “也没多久,不过几天罢了。”

        “那你们听没听说,此地新来的知府严冠杰,无缘无故莫名的死了?”

        心头微动,萧逸盯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昨儿个夜探公主庙,他们今早凌晨才回,疲惫至极,一觉睡到日落才起;接着钱家兄妹来访,散步消食,小九这唯一的知情人追着钱琅跑走了,严冠杰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详细问,他眼下所知并不比旁人多。

        没察觉他的异样,闫昌和兀自问:“我看严府四周围着不少衙役,难道这事还有隐情?”

        “我们怎么知道?”萧逸避而不答:“你是官,理应比我等更明白才是。”

        “我位卑权轻,更何况这位还是新来的,尚未多接触,也不知晓什么内情……”

        “严冠杰修炼邪法,遭到阴魂反噬,因而暴毙。”长安突然出声打断:“不信你大可自己去查。”

        “——修炼邪法?阴魂反噬?”不可思议的掏掏耳朵,闫昌和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便造谣,也该寻个更靠谱的说辞吧?”

        “随你怎么想。”长安偷偷扯扯萧逸的衣角,示意他离开:“他之前在古寒县任县令时,曾经蛊惑当地豪绅供奉婴灵以图暴富,此乃养鬼术,一个不慎便会家破人亡。现在主人全死了,小鬼们不受控制,想来已经开始报复……”

        默默算了算时间,她摇摇头:“当年的因,今日的果,你可自去古寒县中查访对证。”

        这话实在荒诞,闫昌和直觉不信,正欲再问,面前二人却草草告辞,极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走出一段路后,远远甩开了他,萧逸方才开口:“你干嘛告诉他这些?”

        “因为我心情好。”长安随口敷衍。

        虽然所学不深,可她好歹姓陆,一个人的生平格局还是瞧得出的。认真端详过那人后,她发现他的经历与面相相差甚远,所以才有后来琐碎的询问。

        个人的运势虽然会为时运、地运影响,可如此南辕北辙的,却是罕见。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今晚,以如此意外的方式,相遇了。

        所有偶然的巧合中都包含着必定的命运。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事不算完,对方总会查出真相,日后他们绝对还会有纠葛。

        如此,提前明说也只是帮他省却番调查的波折,无甚妨碍,说不准还能卖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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