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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狐夫人未卜先知

小说:异域——美丽新世界作者:温颜欣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3:01:36
山东莱芜来了个说书人,专喜欢讲狐仙故事,李佩凤很感兴趣,但是他又不能像平头百姓一样到书寓去听,只好让佩儿把说书人请到府衙来,佩儿讽刺他道,大老爷也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这一夜说书人讲了一个狐女为妾,未卜先知,为夫家免除灾祸的故事。

        山东莱芜有一个官员名叫刘九洞,在山西汾州做官。一天夜里官署闭了门,刘九洞在灯下读书,书房里忽然来了四个女人,年长的四十多岁,次女三十多岁,三女二十四五岁,最小的女儿才十五六岁,还散着头,没有挽起髻,四女都长得花容玉貌,嬉笑燕尔。刘九洞知道官署里多狐狸,也不去理睬她们。第二晚,长女又带着丫鬟和那个最小的少女来了,长女说:我家舍妹与你有缘分,请不要嫌弃她。又让少女和刘九洞并排坐着,自己打量着他俩说:一对美好伴侣,今晚洞房花烛。对少女说:你好好侍候刘郎吧,我们走了。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房间。

        刘九洞夫人不在身边,见少女温婉可人,就去摸她的臀部。少女笑着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尾巴?告诉你,我是狐狸,也不是狐狸。我本是前任太守之女,惑于狐媚,死后埋在这个院落里。狐仙又使用法术让我重生。”刘九洞就让少女留下来,做了如夫人。又买了两个丫鬟侍奉她。府衙里的差役和家里的下人都称呼她小夫人。小夫人为人很慷慨,伺候她的仆人往往能得到很厚的赏赐。

        有一天,刘九洞过寿辰,宾客来了很多,有三十多桌。但厨师去只来了三两人,刘九洞埋怨手下办事不利,狐夫人说:“老爷何必烦恼?不如把这几个厨师也打了,我虽然没有多少能耐,但三十桌席还是能招呼得了的。”刘九洞很高兴,就让下人们把鱼肉菜蔬和姜葱作料都搬到厨房里去,一家人只听得里面剁肉声、切菜声、油锅烹调声阵阵传来,却不见人影,一会儿工夫,狐夫人说: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你们端菜上桌。只见空盘子一放到桌子上,马上就盛满了菜肴,大家源源不断送上桌子去。这时有人来取汤饼,里面有声音说:“主人并没有让预备汤饼,喘口气的功夫就做好汤饼,怎么能够?只好去借点来用了。”桌子上马上摆满了三十碗热气腾腾的汤饼。客人散席走后,狐夫人对刘九洞说,你应该给某某家把汤饼钱送去。刘九洞就打下人把钱送到这家人家,丢汤饼的人正在家里纳闷,看到刘家送钱来,才知道汤饼被狐夫人借走了。

        一天晚上,刘老爷在家和狐夫人喝酒,忽然想念起家乡带着苦味的一种酒来,狐夫人说,“想喝家乡酒又有何难?我去去就来。”过了一会儿狐夫人进门来说,门外有一坛子酒,够你喝几天的了。刘九洞让下人把酒搬进来,正是自己老家的“瓮头春”酒。

        又过了几天,刘九洞在山东莱芜的正妻派了两个仆人来山西汾州,在路上的时候,一个仆人说,听说老爷的狐夫人待下人很好,这次见面会有很厚的赏赐,可以买一件皮袄了。不料这话被远在汾州府衙的狐夫人知道了。狐夫人很生气,说,这小子口出无状,不懂礼数,我得教训教训他。结果这个仆人还没进城,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疼得要命。有人问他是不是得罪了小夫人?这仆人说,不能够啊,我刚到汾州,连褡裢都还没解开呢,怎么可能得罪她?仆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只好跪在小夫人的帘子外面苦苦哀求。只听帘子里面有声音说:“你称呼我夫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加一个狐字?”仆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吓得磕头如捣蒜,求饶不已。小夫人又说“你想要个皮袄,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还要这么无礼呢?”话说完,扔出一个包裹,说:“你已经好了,包裹里有一件羊羔皮袄,拿去穿吧。”仆人顿觉头不疼了,打开包裹,除了皮袄,还有二十两银子,不觉又惊又喜,再三叩谢退下。

        刘九洞询问仆人家有什么事,仆人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前些日子家里少了一坛子酒。刘九洞掐算了一下时间,正是他的小夫人出去取酒的那天晚上的事。刘府上下都十分敬佩小夫人的神威,都称呼她“圣仙”刘九洞还请来画师给她画了一张小像。

        刘九洞有个同僚叫张道一,官拜提学使,听说了狐夫人的奇闻,以老乡的身份前来拜会,狐夫人却拒绝见面。刘九洞就把狐夫人的小像拿给张道一看,张道一强行索取了这幅小像,拿回家去日夜祷告,说:小娘子啊,你如此美貌,如何嫁给刘九洞那么个糟老头子,还不如嫁给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少年郎,咱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你为什么连一眼都不肯看我呢?

        张道一在家祷告的时候,狐夫人对刘九洞说:“张老爷太无礼了,我得稍稍教训他一下。”然后张道一就像被人用铜戒尺打了脑袋一下,头痛不已。只好让仆人把小像送回刘府。狐夫人问:“你家主人还好吗?”张家仆人不敢说实话,胡乱应付了几句,狐夫人就笑道:你再胡扯,让他的脑袋再疼几天吧。仆人吓得赶紧承认张道一卧病在床,头疼难忍,请夫人赎罪。狐夫人这才饶恕了他。仆人回到家,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主人,张道一再也不敢起轻薄之念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刘家女婿其生来拜会,要见一见狐夫人,狐夫人却不愿意见他。刘九洞说:“女婿又不是外人,你怎么能拒绝见面呢?”狐夫人说,“女婿见面,总得给他一些礼物。但我现在手头紧,给的少了他又不高兴,还是别见了吧。”但女婿还是坚决要求见一面,狐夫人只好约定十天后见他。十天之后,女婿来见,隔着帘子也看不清楚狐夫人的面容。女婿走后一再回头,狐夫人就出像猫头鹰一样瘆人的叫声,吓得女婿连滚大带爬逃走了。丫鬟追上他,送了他二十两银子。女婿说,夫人知道我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啊,怎么给这么点小钱?狐夫人听说后就对刘九洞说:“我早就知道他的这个毛病,可巧手头紧,没有钱了。前些日子去跟别人去汴梁,可巧城池被河神占了,一片汪洋,我从水中捞了这么点银两,还是被淹没的富人家丢下的。怎么能满足他贪得无厌的品性?我就是有更多的金银财宝给他,怕他福气薄消受不了。

        狐夫人凡事都能预知,家里人都很尊重她,刘九洞更是有什么事都跟她商量。有一天,她突然扬天长叹,道:大事不好了,咱们家大难临头了。刘九洞让她看看家里人都谁会遭难,她掐算了一下,道:别人都不要紧,只有你的次子,怕是免不了了。

        狐夫人对刘九洞说,这里不久就会变成战场,要死很多人,你还是讨个差事离开这里吧,这样还可以活命。刘九洞就向上级请示愿意押送银两到云贵一带,这是项苦差事,所以很容易就被批准了。刘九洞一离开汾州,这里的总兵姜某就动了兵变,公开叛乱。这里成了叛军的大本营。刘家次子正好到汾州来,被叛军抓住杀死了。

        汾州城陷落的时候,朝廷命官都被杀死,只有刘九洞因为出差去云贵得以幸免。等到叛军被平定,刘九洞才归来。但因为一件案子没办好,被朝廷问了渎职罪,解除了职务,家里变得非常贫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刘九洞非常忧虑,狐夫人却说,“大丈夫何患贫穷?床下有三千两银子,正可以拿来度日。”刘九洞又惊又喜,连忙追问狐夫人是从哪里偷来的钱财。狐夫人说:“现在天下大乱,没有主任的财产多得是,哪里用得着去偷?”

        刘九洞寻了个机会,回山东老家,狐夫人也跟着回了山东。又过了几年,狐夫人突然不见了,临走时用纸包了几样东西留下。其中有丧家挂在门上的小幡。长约二寸多。大家都认为不是好兆头。过了不久,刘九洞就死了。这个白幡正好用上。

        说书人讲完了故事,已经是深夜了,李佩凤沉吟了许久,才让佩儿把说书人送走。他对夫人莲香说:“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夫人说:“这类故事,你的老乡淄川蒲留仙的茶摊上,天天都有人讲,看来这世界上痴迷于神鬼狐狸的读书人,也不是你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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