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剑飞仙
桌上的几道菜味道尚可，所以季玉苍吃得很平静，而对面的白衣青年人喝着店家刚拿过来的酒水，一边喝着一边摇头，脸上因醉酒而产生的红晕却带着一丝自嘲之色，他口中苦涩的说着:“如今即便是给我一把再好的剑又有何用……”
四周用菜的人都离这桌有些距离，看来是不想和一个浑身酒气又不知道会不会发酒疯的人离得较近，唯独季玉苍落座的那个地方刚好在他的旁边，他觉得对面的人有些可怜，只是对于一个用剑的人来说，没了剑就像生活也缺失了一半乐趣。
但是他人的事情，季玉苍一向很少过问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较为自私有些不顾别人感受的白痴罢了，对于那柄剑来说就当是遇人不淑吧，只能期待下一个买下它的人可以物尽其用。
大约一刻之后……
那卖剑的小厮喘着粗气，手中提着一小袋银子走了过来，径直的走到白衣青年旁边谄媚的笑道:“公子爷你可不知道，小四儿我可是废了大半天口舌，好说歹说才将那典当行的老板开出的二十两银子提高到三十两，喏，您先过目数数，看我小四儿是否老实。”
白衣青年忽然气势一变，双眼中满是凌厉之色，他喝了一口酒后大笑道:“哈哈哈！这钱我分文不要，你把那柄剑再给我赎回来！”
而柜台后的掌柜见那小厮有些压制不住场面，亲自走了出来，脸上有些虚假的笑意只不过声音变得有些寒冷了起来说道:“客人可别忘了您这还欠着我们二十两银子，加上你这坛百日醉一共三十两银子，看在你这几日对小店生意照顾有加的份儿上就算二十五两如何！”
看着这对不知脸面为何物的主仆，白衣青年怒火中烧，他脸色渐冷竟有杀意生起，左手渐渐握起的拳头有骨头噼啪作响的声音。
那店主见四周人数众多但都是作壁上观之流，但是只要这小子今天动手，那他必然要报官抓人，不让这外地小子半生在大牢里渡过，那他吞骨蟾的外号可就白叫了。
“快打啊……”
“唉～那外乡小子算个爷们儿吗？磨磨唧唧的。”
“老板别怕，我们北延朝廷有律法惩处这样的小人，他本就是欠钱在先，所以您才是占据礼法道义一方的人。”
所以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一些脑袋有坑，跟着瞎起哄的人在一旁说三道四，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只不过是本性的劣根暴露而已。
季玉苍看上去似乎用过了这顿饭后，起身走到那白衣青年的桌子前，他似乎不小心被那桌脚绊了一下，刚好把那白衣青年的酒坛打翻在地，嘭！的一声碎片和酒水四溅。
他对着那白衣青年行了一礼后道:“不好意思，打翻了兄台的酒，此番这里有三十五两银子，加上这位兄台所欠银钱以及小道的饭菜，老板您可拿好了。”
四周顿时嘘声一片，仿佛一出好戏就这样被这个道士破坏了，那店主似乎也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白衣青年自然看出了季玉苍的用意，也没有道破，只是叫那小厮去把自己的剑赎回来。
从腰间的钱袋中将银子放下后，季玉苍戴上斗笠，抬脚刚要踏出却被身后的白衣青年拉住，他此刻完全没了醉意，脸上浮起一抹爽朗的笑意道:“我叫韩封，来自林罗州是一名剑客！”
“季玉苍。”
韩封松开了手后让他稍等，只不过少年道士言行简洁，倒是让这位外乡人感到有趣，其实从他的衣着装饰和言语中的一些口音足以让人分辨是否是本州之人，毕竟北延的人士还是有些排外的。
那老板见有人出了银子也不在咄咄逼人，回身走到柜台后，手指拨动着台上的算盘，在那本厚厚的账簿上又记下了一笔。
众人见没有好戏可看了便又继续刚刚的未完之事，那小厮不多时捧着剑回来了，韩封接过自己的剑，又看了一眼季玉苍手中的风停，轻声一笑道:“小季兄弟，咱们出去走走。为兄给你好好讲讲我们林罗州的剑士侠客，是如何豪气。”
季玉苍点了点头出奇的没有反对，毕竟他这个软硬不吃、冰火不侵的性子实在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白衣青年似乎完全不介意，此刻他一改之前的颓势脸上满是豪爽之意，两人走出酒楼后，春雨绵绵依旧，没有个几日怕是难以消停下来。
韩封叹了口气道:“最近远在林罗州的宗门里出了些事情，是关于我师傅的事情，他……走了。所以借着酒意想忘却那些烦恼事，可是自古就有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今天要不是遇到小季兄弟你，指不定就得忍下把这剑典当了，唉～果然，那个在止流山遇到的老骗子，看来还有些本事。”
季玉苍见没有下雨就摘下了斗笠，他声音有些轻但却是足以让人听清楚，此刻开口说道:“节哀，但是你为何又要和我说这些呢？毕竟我们可是两不相识。”
他摸着下巴的青色胡茬笑道:“看你是我辈中人，又格外合眼缘，所以啊，待会儿小季兄弟你可要请我喝酒哦，不过你没发现最近聚集在北延这边的武修和炼气士都变多了吗？”
对于这些新鲜的词汇，季玉苍都记在心中，此时有些兴致的问道:“平凡之人尚有私心，何况是与天地争取一线机缘的修士，此刻众人聚在一起，那当然是有所图，难道韩兄不曾知晓这众人虎视眈眈之物吗？”
对于季玉苍这突然而来的问题，韩封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其他地方，他所在的宗门本就极小，好不容易在那个崇剑如圣的地方扎稳了脚跟，所以被师傅安排出来游历，磨炼己身剑术，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只能含糊其辞的答道:“哦……这个……哥哥我自然是晓的，只是其中有些缘由，不能细说。咦！不过看小季兄弟你好像是初入江湖的样子啊，所以这些事啊，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毕竟好高骛远不是好事，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呢也要一步一步走，知道吗！好好记住你韩大哥的话。”
说完韩封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季玉苍暗自生笑他的心中自然澄澈如镜，只是看破不说破，难得的有心人确实让人难以出言相对，此刻他更是郑重其事的“嗯！”了一声，这就让韩封恨不得再继续说一些自己跨越几州的“风流事迹”。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过了许多地方，此刻辗转之间来到一个名为溢文巷的巷子里，巷道长且宽两方多是售卖古玩字画及文房用具的店铺，而行人的打扮较之走过的繁华市集都要清雅富贵的多。
韩封绕有兴致的道:“这天下之大，翰墨文风的广集之地，还是要说起中州皇朝的大往圣庙，那里的士子儒生可是极其喜欢用自家学问来回击别人，别看他们整天一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实际心眼儿可小了。即便是山上那些只管求仙问道的人，遇到了一个通达诛心之论的先生，也依然讨不了好处！”
对于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季玉苍也都听的很认真，四州之大数千万里也，无论是民风也好还是学识也罢，各地的不同之处自然有其独到的地方。
他其实并不太了解这些修士间的“三六九等”所以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那这些所谓的境界之间有何差距，而这三者的修炼之途又有何不同呢？”
韩封有些诧异的看着季玉苍，心中却想到这家伙的师傅居然连一些基本寻常的事情都未告诉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只是想到在这山野之间也没有听闻有什么大宗大派在此开山，估计也就是某个山野小修收了个便宜徒弟吧，他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的说道:“唉！还好你遇到我了这么个心地善良的兄弟，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吧，山上仙家修士共分十二境界，共有三大境，一个大境界包含四个小境，其中第一大境便是举升境、举气升云便是这个境界的代表，其中又有清灵、玉台、筑瑕、金丹之四个小境，而后便是观神之大境，有灵归、璞象、洞心、元婴四小境，之后嘛便是我辈炼气士所追求的顶峰道涯境，传说此境有五，自千年前六大道君携一千弟子飞升后就此断了，不过这余下的四境依然是天下修士的崇山巨崖，望之便让人心生难以逾越之感，而这四境嘛就是，听叶、知象、共与、飞升，虽然听上去稀疏平常，但是这三大境界无论是那一个都有可能让人一生止步，就此不前。至于其他二者有时间再和你说。”
季玉苍点了点头，只是走了这么远的路说了这么多的话，他对于这白衣青年的戒心也全然放下了，此时前方的一座斋坊处却有些吵闹传来。
两人缓缓走了过去，有些许人围观，是一位身着绿衫的士子，看上去倒是有些俊秀文雅，只不过眉宇间隐隐有些傲气，此刻看着那斋坊中的清贫老人道:“在下这幅字虽不比林、徐，却也可算得上尽得苏、金之字风，你这老儿简直有眼无珠，枉你自家招牌上还刻有知文斋三字，你那里晓得丁点儿文体字风，依我看，还不如就此自摘牌匾关了大门，莫要占了这一方宝地！”
在这初春的寒风里，老人紧了紧衣袖，咳嗽一声后声音似有些虚弱的道:“或许是老夫有眼无珠，不懂得鉴赏字画。但是公子你不妨让大伙儿都看看，要是老夫眼拙……那你也可到别家店里去售卖，若是得了一个好价儿，也算是不负此行，如何……”
那绿衫士子脸上满是自豪之色，抬手落下了一副工整有序，字体适中却不失潇洒豪放，只是第一眼看去也觉得有几分大家形意，其上是北川前朝诗人杜临东的别夏句，他只写了两句“日暮但觉衣衫薄，迟夏才觉暑意消。”
季玉苍与韩封两人相视一眼后，白衫的胡茬青年笑道:“字虽然算不得上乘，却也并非全然无可取之处，更何况是杜临东的别夏句，西下玉阳曳金芒，山前白微映湖光。日暮但觉衣衫薄，迟夏才觉暑意消。独坐屋前看家书，才知烽火入云桥。若有飞仙三尺剑，只身独坐领前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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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人的事情，季玉苍一向很少过问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较为自私有些不顾别人感受的白痴罢了，对于那柄剑来说就当是遇人不淑吧，只能期待下一个买下它的人可以物尽其用。
大约一刻之后……
那卖剑的小厮喘着粗气，手中提着一小袋银子走了过来，径直的走到白衣青年旁边谄媚的笑道:“公子爷你可不知道，小四儿我可是废了大半天口舌，好说歹说才将那典当行的老板开出的二十两银子提高到三十两，喏，您先过目数数，看我小四儿是否老实。”
白衣青年忽然气势一变，双眼中满是凌厉之色，他喝了一口酒后大笑道:“哈哈哈！这钱我分文不要，你把那柄剑再给我赎回来！”
而柜台后的掌柜见那小厮有些压制不住场面，亲自走了出来，脸上有些虚假的笑意只不过声音变得有些寒冷了起来说道:“客人可别忘了您这还欠着我们二十两银子，加上你这坛百日醉一共三十两银子，看在你这几日对小店生意照顾有加的份儿上就算二十五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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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主见四周人数众多但都是作壁上观之流，但是只要这小子今天动手，那他必然要报官抓人，不让这外地小子半生在大牢里渡过，那他吞骨蟾的外号可就白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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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外乡小子算个爷们儿吗？磨磨唧唧的。”
“老板别怕，我们北延朝廷有律法惩处这样的小人，他本就是欠钱在先，所以您才是占据礼法道义一方的人。”
所以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一些脑袋有坑，跟着瞎起哄的人在一旁说三道四，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只不过是本性的劣根暴露而已。
季玉苍看上去似乎用过了这顿饭后，起身走到那白衣青年的桌子前，他似乎不小心被那桌脚绊了一下，刚好把那白衣青年的酒坛打翻在地，嘭！的一声碎片和酒水四溅。
他对着那白衣青年行了一礼后道:“不好意思，打翻了兄台的酒，此番这里有三十五两银子，加上这位兄台所欠银钱以及小道的饭菜，老板您可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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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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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见有人出了银子也不在咄咄逼人，回身走到柜台后，手指拨动着台上的算盘，在那本厚厚的账簿上又记下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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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季玉苍这突然而来的问题，韩封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其他地方，他所在的宗门本就极小，好不容易在那个崇剑如圣的地方扎稳了脚跟，所以被师傅安排出来游历，磨炼己身剑术，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只能含糊其辞的答道:“哦……这个……哥哥我自然是晓的，只是其中有些缘由，不能细说。咦！不过看小季兄弟你好像是初入江湖的样子啊，所以这些事啊，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毕竟好高骛远不是好事，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呢也要一步一步走，知道吗！好好记住你韩大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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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封绕有兴致的道:“这天下之大，翰墨文风的广集之地，还是要说起中州皇朝的大往圣庙，那里的士子儒生可是极其喜欢用自家学问来回击别人，别看他们整天一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实际心眼儿可小了。即便是山上那些只管求仙问道的人，遇到了一个通达诛心之论的先生，也依然讨不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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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封有些诧异的看着季玉苍，心中却想到这家伙的师傅居然连一些基本寻常的事情都未告诉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只是想到在这山野之间也没有听闻有什么大宗大派在此开山，估计也就是某个山野小修收了个便宜徒弟吧，他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的说道:“唉！还好你遇到我了这么个心地善良的兄弟，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吧，山上仙家修士共分十二境界，共有三大境，一个大境界包含四个小境，其中第一大境便是举升境、举气升云便是这个境界的代表，其中又有清灵、玉台、筑瑕、金丹之四个小境，而后便是观神之大境，有灵归、璞象、洞心、元婴四小境，之后嘛便是我辈炼气士所追求的顶峰道涯境，传说此境有五，自千年前六大道君携一千弟子飞升后就此断了，不过这余下的四境依然是天下修士的崇山巨崖，望之便让人心生难以逾越之感，而这四境嘛就是，听叶、知象、共与、飞升，虽然听上去稀疏平常，但是这三大境界无论是那一个都有可能让人一生止步，就此不前。至于其他二者有时间再和你说。”
季玉苍点了点头，只是走了这么远的路说了这么多的话，他对于这白衣青年的戒心也全然放下了，此时前方的一座斋坊处却有些吵闹传来。
两人缓缓走了过去，有些许人围观，是一位身着绿衫的士子，看上去倒是有些俊秀文雅，只不过眉宇间隐隐有些傲气，此刻看着那斋坊中的清贫老人道:“在下这幅字虽不比林、徐，却也可算得上尽得苏、金之字风，你这老儿简直有眼无珠，枉你自家招牌上还刻有知文斋三字，你那里晓得丁点儿文体字风，依我看，还不如就此自摘牌匾关了大门，莫要占了这一方宝地！”
在这初春的寒风里，老人紧了紧衣袖，咳嗽一声后声音似有些虚弱的道:“或许是老夫有眼无珠，不懂得鉴赏字画。但是公子你不妨让大伙儿都看看，要是老夫眼拙……那你也可到别家店里去售卖，若是得了一个好价儿，也算是不负此行，如何……”
那绿衫士子脸上满是自豪之色，抬手落下了一副工整有序，字体适中却不失潇洒豪放，只是第一眼看去也觉得有几分大家形意，其上是北川前朝诗人杜临东的别夏句，他只写了两句“日暮但觉衣衫薄，迟夏才觉暑意消。”
季玉苍与韩封两人相视一眼后，白衫的胡茬青年笑道:“字虽然算不得上乘，却也并非全然无可取之处，更何况是杜临东的别夏句，西下玉阳曳金芒，山前白微映湖光。日暮但觉衣衫薄，迟夏才觉暑意消。独坐屋前看家书，才知烽火入云桥。若有飞仙三尺剑，只身独坐领前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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