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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天格卷】第十二式:人定 3.不速客

小说:剑,门作者:高原飞歌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3:56:20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高山之巅,梁山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群山脚下,剑门街熙熙攘攘,喧喧热热闹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再过三天便是中秋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佳节,正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出门在外的游子,无论你身在何方,当此佳期良辰,家的召唤总能盖过一切烦忧。但有闲暇,回家团圆,便是这个档口,每个人心中的主旋律。

        团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剑门街上却络绎不绝地来了许多不速之客。这些不速之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服色各异,参差不齐,竟是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剑门街上像潮水般突然涌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开茶肆的,开饭馆的,开酒馆的,开客栈的,一个个尽管忙得昏天黑地,嗓子几乎就要冒烟,腿脚几乎就要断掉,心里头却乐得开了花。

        白花花的银元就要进账,掌柜的们心里头乐开了花,赵庄管家赵大伢却哭丧着脸,如丧考妣。原来,这些不速之客忽然齐聚剑门,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来给剑门赵庄的庄主贺寿的。

        在剑门地界上,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习惯,倘若父母健在,儿孙辈的生日便不得大操大办。赵胜英虽然不再管事,但他依然健在,依照当地风俗习惯,赵志文便不能大张旗鼓地办寿宴。

        四十年前,月圆之夜,赵志文呱呱坠地,从而开启了他富有传奇的一生。时过境迁,岁月倥偬,三天之后,便是中秋,便是赵志文四十岁的生日。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照理说,身为剑门赵庄的庄主,四十岁的生日,实在可以好生庆祝一番,热闹热闹。然而,对于赵庄这样一个把规矩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名门世家,既然当地有父母在不庆生的传统,赵志文无论如何都不肯吃这个螃蟹,破这个戒条,食言而肥,受千夫所指。因此,赵志文尽管富有剑门,十岁的生日,二十岁的生日,三十岁的生日,都只跟家人小范围的进行了团聚,吃了一海碗长寿面了事。四十岁生日,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对于一个成功的男人而言,尽管很有意义,但前面三次很有意义的生日都不曾操办,四十岁生日就更没有办的必要了。守规矩,就要守到底,要不然,岂不就是天亮时分一泡尿,前功尽弃,贻笑大方?

        男人四十一枝花。赵志文功成名就,邀约三朋四友,沐月而饮,自是人生一大快事。但规矩就是规矩,头可断,血可流,规矩却决计不能突破。规矩不变,赵志文的初心便不能变。

        办个热热闹闹的喜事,一个是需要面子,一个是需要银子。这两者,剑门赵庄都不缺,可赵志文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剑门赵庄纵然面子比天大,银子比海多,这喜事终归是办不成的。

        赵志文没有计划大操大办自己的生日,赵庄便像往常一样,循规蹈矩,波澜不惊。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悠忽之间,赵志文即将年满四十岁的消息忽然雨后春笋般从各处冒将出来,相识的不相识的便马不停蹄地从四面八方像潮水般涌入了剑门,嚷嚷着要讨一杯喜酒。

        客人已经涌上门来了,而且都带着一片好心,面对此情此景,剑门赵庄纵然有十万个理由不给赵志文办寿宴,也是无法推辞的了。恰似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赵匡胤纵然有一肚子苦水,也只好顺其自然,欣然受之。所谓的逼上梁山,个中含义怕就是这般光景吧。

        赵大伢得知这些不速之客都是来给赵志文祝寿的朋友,嘴里好似吞了一只苍蝇,十分地别扭,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客人还在不断的赶来,似乎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管家走在剑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眉宇紧锁,无计可施。

        人都是好面子的,有这么多江湖豪客不请自来,自发地要给赵志文庆生,照理说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面对这么多匆忙而来的不速之客,赵庄上上下下都犯起了愁。这时分,就算顺水推舟给赵志文办个寿宴,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么说,倒不是赵庄缺米短肉,缺烟少酒,纵然早上定夺,中午要大摆筵席,赵庄也是能够办得风生水起的。筹备寿宴对于赵庄而言可谓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但既然是寿宴,总不能不让客人们见见寿星公吧?然而,十分不赶巧的是赵志文此时此刻偏生不在赵庄,不知所踪,露不了面。

        三天之后才是中秋,客人越聚越多,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事越来越沉重。事关重大,管家饶是久经世故,也不敢擅专,火急火燎地跑到凌云阁,想从老庄主那里讨个主意,可老庄主归隐之后,行事十分怪异,让人摸不着海底,竟让赵大伢吃了个闭门羹,甭说讨个令箭,便是一片鸡毛也没求得,无功而返。

        从凌云阁出来,管家像只无头的苍蝇,失魂落魄,胡乱在庄子里走着,愁肠百结。赵庄有规矩,女人不管事。可当此时节,管家黔驴技穷,思来想去,有且只有腆着脸皮向三位夫人讨主意了。计议已定,管家更不迟疑,径自向着钱文樱居住的院子快步而来。

        俄顷,管家跌跌撞撞地跨进院门,一眼便瞧见了钱文樱。适时,钱文樱正拉着孙羽嫣和苏三娘陪回娘家省亲的钱文琪打着麻将,你来我往,谈笑风生。当年,因为赵志文雄心所系,钱文樱和钱文琪姊妹俩的关系一度处得很是微妙,大有水火不容之势,但时过境迁,两人终于各自找到了好归宿,相濡以沫,相夫教子,做姑娘时的那些隔阂早已风消云散,心心相印,亲如一体。

        钱文琪是钱文樱的妹妹,也就是孙羽嫣和苏三娘的妹妹,因此,这场麻将看似打得鼓角争鸣,其实却温柔如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钱文琪高兴。钱文琪是多么灵透的人儿,岂会看不出来,但这既然是三位姐姐的一份心意,又怎能点破,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悉数照单全收,日后有机会,再还这一份情罢了。

        钱文琪是自己的嫡亲妹妹,麻将桌儿又支在自己的院子里,钱文樱便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她虽然也在牌局里凑数,但却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打着麻将牌,一边张罗着服务。

        钱文樱迎门而坐,管家刚刚露头,她便已瞧见,一边打出一张幺鸡,一边笑道:“管家来了,有啥子事?”

        赵大伢小跑几步,来到亭子边上,停住脚步,垂手侍立,回答说:“回夫人的话,眼目下端的有个十分棘手的事情,我裁夺不定,特地来请夫人们的示下。”

        钱文樱闻言,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瞳蓦然明亮起来,犹如一对明灯,笑道:“管家手眼通天,智计百出,巧舌如簧,铁树能让你给说开了花,死人能让你给说活了,有啥子事能难得到你,还要风风火火地跑来向咱们几个娘们儿请示,你忘了赵庄有规矩,女人不管事么。”

        钱文樱是个有名的笑面虎,管家听了她这一番不轻不重的话,触动心事,一张脸忍不住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似夏秋时节的天气,风云多变。轻咳一声,稳住了心神,说:“赵庄的规矩比天高,比海阔,如剑戟,似刀锋,我旦夕铭记于心,绝不敢相忘于顷刻。但是,这件事情端的是非同小可,不仅关系着庄主的威名,更关系着赵庄的脸面,我委实不敢擅自做主。刚才,我去了凌云阁,想请老庄主的示下,可老庄主修行正在关键时分,交代下来,俗事勿扰,谁也不见。我思来想去,确实是无计可施,因此,特来请夫人们的示下。”

        钱文樱等人听见管家回话说关系着庄主的威名,关系着赵庄的脸面,心中猜度,管家要来请示的必不是寻常琐事,遂都停了麻将,齐刷刷地转过身来,四双秀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管家,作洗耳恭听之势,静待下文。

        赵大伢不敢怠慢,继续汇报说:“这几日,剑门街上冷不丁地来了许多不速之客,起初,我也没在意,剑门雄关天下闻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慕名来旅游的人总是络绎不绝,见怪不怪,但到今天,还有许多人不断涌来,这些人里,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我就起了疑惑,暗地里着人打听才晓得,这些人不约而同来到剑门并不是为了观山景,而是为了给庄主祝寿。”

        苏三娘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再过三天就是志文的生日,可是咱们并没有大摆筵席的意思,也不曾发帖子,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涌上门来,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赵大伢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来得这些人都是些有名的好汉,亦正亦邪,多数人素来与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交,突然之间,蜂拥而至,没准儿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人在剑门街上,说话办事,都很规矩,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孙羽嫣说:“表面上瞧着一团和气,暗地里似乎包藏祸心,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事情。”

        钱文樱抓起一张麻将,在手里把玩着,说:“不请而至,临门相向。且说说看,来得都是些什么人?”

        赵大伢说:“有广元的刘一手,旺苍的侯向阳,青木川的魏一鸣,阳平关的杜维钧,汉中的范世杰,梓潼的邓思闯,江油的陶三江,苍溪的秦晓腕,朝天阁的高正榜,牛头山的小白龙,还有许多人,名头不及这些人响亮,有些咱们认识,有些却是从未谋面。”

        钱文樱说:“果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给志文祝寿,端的令赵庄蓬荜生辉,势必又要成为赵庄的一段佳话。”

        赵大伢闻言,不敢苟同,说:“可是,这些人龙蛇混杂,他们究竟是真心来祝寿的,亦或是别有用心,咱们谁也说不准,万一他们是打着祝寿的旗号另有所图,那可怎么办?”

        钱文樱淡淡一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庄鼎盛百年,难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么。甭管是谁,只要是诚心拜访,咱们务必以礼相待,若是想兴风作浪,赵庄纵然再不济事,恐怕也不是那么便当的,任谁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赵大伢点了点头,说:“有夫人这句话,我这悬着的心就又放回肚子里了。这番来得人真不少,又是龙蛇混杂,庄主偏生不在庄子里,没有主心骨,我怕应付不好,堕了赵庄的名声,因此,想请夫人们居中指挥,我来跑腿,你们看成不成?”

        钱文樱不等管家说完,便毅然喝止,说:“这决计不成,赵庄有规矩,女人不管事。我们姐妹几个敲敲边鼓是可以的,但居中指挥决计不可。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几位公子,你随便挑一个给你打下手吧。”

        钱文樱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管家听起来却如雷贯耳,当此之时,庄主行踪不明,而赵庄又不能长期无主,几位公子哥儿,谁能出面把这次的事情办好,谁将来便有可能承继庄主大位。在赵庄文字辈的公子中间,赵文渊最是独立特行,尤其深得老庄主青眼,是最有实力继承大位的人选,但文渊是苏三娘生的,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此时当着钱文樱和孙羽嫣的面,他确实不知该如何选择,选择了这个便必然得罪了那个,选择了那个便必然得罪了这个,今后的日子势必不会好过,心中纠结,故作沉思状,半晌不发一言。

        钱文琪瞧出了管家的窘迫,有心替他解围,说:“这次的事情关系着志文哥的名声,更关系着赵庄的脸面,马虎不得,必须事事得当。虎父无犬子,几位公子哥儿年齿都大了,也该担当些事情历练历练,依我看,这次就是一个机会,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文礼是老大,就让他居中协调,文义和文渊给他当助手,一个负责接待,一个负责安防。管家给他们当顾问,查漏补缺,如此这般,我看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钱文琪的这一番安排,把钱文樱、孙羽嫣、苏三娘的公子都关照到了,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也暗中帮了姐姐一把,掌总的职权交给了赵文礼,而没有给素来众望所归的赵文渊。钱文琪是客人,赵文礼是长子,只是临时管事,又不是真正承继庄主大位,这样安排,算是最恰当的了,谁也挑不出毛病,就算有毛病,谁也没法明里计较。

        管家闻言,心下甚慰,情不自禁地向钱文琪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领命而去,自去张罗。

        赵文礼出面掌权,钱文樱心中甚是高兴,面上却不露声色,说:“有男人们顶着,天塌不下来,咱们继续修长城,待会儿就在我这儿吃饭,文琪难得回来一趟,咱们一定要玩尽兴,不欢不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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