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平原伏击战
7月11日凌晨o点51分，托贝海尔德平原。
一片巨大的灌木丛中，迪诺威正叼着一根枯草俯在地上，仿佛聆听大地的心跳。地面的震动愈强劲了，他重新将目光对准正前方，扭动视听传播设备的同时说道。
“罗格，做好准备。”
“是。”
罗格正潜伏在东南方向的一片灌木丛中，与迪诺威的距离颇远，约两公里。这个距离和角度对于两支相对冲锋的部队来说是很不利的。但没办法，尽观整片区域，也只有这两处灌木丛能容纳八百人的鬼火部队。迪诺威和罗格各领四百人潜伏在两处灌木丛中，只等敌军经过起致命的伏击——鬼火部队选取了“灰炭森林”的前方区域作为主要伏击地点，次要伏击地点则是“灰炭森林”本身。
那片灰炭，其实是鬼火部队特制的粉末，学名狱粉——看起来跟普通灰炭没什么区别，一旦点燃，燃烧效率极高，那座灰炭森林将再次堕入火焰的地狱。恐怖的是，那种粉末得从人体内提炼，鬼火部队就是用澳美联军一分队的尸体来制作狱粉，特意将那片灰炭森林布置成陷阱。
如此布置还有另一个目的——制造突兀的异常来迷惑敌军的探查重点，将其先头探查部队引入那片灰炭森林，从而放松对这片区域的警惕。而且，剩余在那里的尸体还塞入了引爆雷——迪诺威认定，澳美联军会掩埋那些尸体，那就必然触引爆雷，而当那些引爆雷被触，此次伏击的战略目标之一就达成了——灰炭森林将再次被点燃，敌军进路会被完全堵死。
这个战术已经取得初步成功，敌军的一支装甲车部队刚刚驶过，显然还没有现潜伏于此处的鬼火大部队——此处就是伏击的主要地点了，一道长达两公里的线雷阵已经被埋入地底，只要一声令下，纳米线雷就会从地底掀起，低强度载具会被直接切成两段，即使是高强度载具，也难逃被掀翻的命运。这样，此次伏击的第二大战略目标将达成——敌军退路被切断。
这时候，敌军被围困在中间，两支鬼火部队脱离灌木丛起相对冲锋，全歼敌军——这就是迪诺威的脑海里的伏击战术，但现在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敌军大部队，战术随时可能被修改。
“父亲..”罗格低声说。
“别说话，听我命令。”迪诺威当即斥责，他正专心于聆听地面的震动——敌军的大部队距离不远了。
罗格闭嘴了，但他还是担心——先前敌军的装甲车部队从中间夹道过去，他在当时就想脱离灌木丛起进攻，但收到的只有父亲的责骂。这场伏击战是由迪诺威一手策划的，很多细节都没有透露给罗格，他并不是不信任父亲，而是不信任这种“无法掌握全局”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迪诺威说。
“罗格，抬头。”
罗格抬起头，拨开眼前层层叠叠的灌木，从一道缝隙中观察外界——已经可以看见敌军大部队，那是一支绝大的部队，四五十辆坦克车并排推进，后面紧接着又是四五十辆，仿佛没有尽头。
“敌部出现了，准备好，听我命令。”迪诺威说。
“是。”
敌军大部队越开越近了，但度却奇慢，看起来十分谨慎。地面的震动愈剧烈，逼得迪诺威不得不抬起头来——他的眼前，是一支浩大而又宏伟的部队，每一辆坦克车都仿佛钢铁的天神驶过，隆隆巨响震得地面都开裂，黄沙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滚了起来。
迪诺威趴在灌木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在分析敌军的阵型，以寻求合适的出击时机。
很快他就有了想法，这支敌军部队阵型是典型的“三垒”，前垒由大量且成排的轻型坦克开路，保证阵型机动性的同时，还兼顾了一定的战斗力。前垒的配置直接决定了整体阵型的性质——这是一支突进阵型。迪诺威的眉头皱了起来，对突进阵型的伏击是最难的，这样的阵型加起来十分迅猛，如果不能对其形成完全的包围，一瞬间就可能被突破。而且，迪诺威察觉很不妙的一件事——前垒三队豹式坦克都已经联璧，线雷阵很难掀翻联璧的坦克群。然而，最令他头疼的还不是前垒，而是后垒——雷神坦克群。迪诺威认得这种坦克，他早年出任务时还炸毁过一辆，他知道这种坦克的坚硬和重量，线雷阵是不可能掀翻雷神坦克群的。只有中垒是最弱的一环，普通的装甲车群被前垒和后垒包在中间，看起来是敌军阵型的唯一弱点，但是...如果对中垒下手，装甲车必然被切开，根本无法阻挡后垒继续推进。
迪诺威迅思考着，一时还无法确定出击的时机。
他原本的计划是——以线雷阵掀翻敌军后垒，再加之前方的狱粉已经埋伏好，二者同时爆炸，堵死敌军进退之路，再以八百人的鬼火部队相对冲锋。
但以眼前的这支部队来看，迪诺威的计划全无可行性——先一点就是，敌军的人数太多，足有万余人，载具更是具有强的防御机能，八百人的冲锋无异于送死。更遑论线雷阵根本掀不起敌军前垒和后垒，顶多能硌一下。
“父亲，敌军前垒接触线雷阵了！”罗格着急地提醒。
迪诺威抬头一看，果然，四十辆豹式坦克的履带已经压上线雷阵，只要一声令下，长达两公里的线雷阵就会从地底掀起。
“安静！”迪诺威低喝，罗格悻悻然不出声了。
黄沙滚滚，许多鬼火士兵被呛得睁不开眼，但没有一个人出声音。澳美联军的大部队还在隆隆推进，前垒的两队豹式坦克已经通过线雷阵，第三队正在通过——敌军全然无察觉，但迪诺威还是没拿定主意。
“父亲！”罗格忍不住再次提醒，他始终认为线雷阵应该在前垒通过的时候掀起——比起后垒，前垒被掀翻的难度要低许多，但是现在前垒即将全体通过，父亲还是没有下令，这让罗格十分着急。
这次迪诺威的回答却平静了许多——他已经敲定了最终伏击战术。
“很快了，罗格。”他扭动视听传播设备，进入了整支鬼火的共同频道。
“士兵们，脱掉你们的避侦察军服，保持隐蔽。”
罗格愣住了。
“父亲，这...”
“别废话！服从命令！”迪诺威率先脱去了避侦察军服，谨慎地放在地上。士兵们纷纷照着他的样子脱去了避侦察军服，一分钟后，鬼火部队已经全体轻装。这时候，敌军的中垒装甲车队刚刚通过线雷阵，后垒雷神坦克群还没有跟上，线雷阵恰好处于中垒和后垒间的一大片空旷区域。
迪诺威嚼了一嚼嘴里的枯草，轻声说。
“只能赌一把了。”
罗格还没来得及问，迪诺威突然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复仇者步枪喷出一道火舌，打爆了一辆装甲车的后轮，那辆装甲车踉踉跄跄一个漂移，撞在另一辆上。迪诺威一口喷掉了嘴里的枯草，大吼道。
“士兵们！暴露你们的目标！中垒游击！”他的声线洪亮震天，东南方向的灌木丛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支鬼火部队同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八百名士兵以游走阵型向敌军中垒汇集，很快就在敌军中垒广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弧，但每个士兵的距离都相当远，无法互相接应，只能单兵作战。枪火映亮了夜幕，复仇者步枪连连喷射，中垒的又几辆装甲车被击瘫。
“见鬼！”杰拉德早担心英军有伏击，但没想到会在这里。他急了，五分队的豹式坦克群面朝前方，联璧的坦克群无法掉头迎敌——澳美联军大部队的弱点被现了！太笨重！豹式坦克群和雷神坦克群，只适合大规模阵地战，却并不适合小规模游击战！
“偏偏三分队又是一群书呆子。”杰拉德难得的骂了人，但没人听到，他一扭视听传播设备，大声下令。
“全推进！不要理会！”他知道，敌军的步枪无法对坦克群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要保护好中垒的三分队，很快就能甩掉这些伏兵——几只苍蝇不会对犀牛群造成太大影响。
五分队和三分队猛地加起来，然而，后垒的六分队却没有跟上。
杰拉德和迪兰同时愣住了——后方四十辆雷神坦克与英军的伏兵交上火了！一团巨大的火焰在豹式坦克群附近爆，差点波及了本方部队。
“鲁塔，你他妈犯什么蠢！”迪兰气得大骂。
杰拉德一拍脑门，不得不修改命令。
“五分队所有联璧坦克解体！三分队从豹式坦克的缝隙里过去，先撤！”
巨大的解锁声在天地间回荡，像是野兽的牢笼正在开启。一百二十辆豹式坦克的联璧迅解开，每辆坦克互斥开约七米的宽度——恰好够两辆装甲车并排通过。迪兰见状，根本没给回应，三分队直接开动起来，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杰拉德尝试着联络六分队军官。
“鲁塔！停止炮击！停止炮击！”
对面却没有回应，只能听到幽幽的“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嘿嘿，烧死他们...”仿佛战争狂热者的梦呓。
杰拉德没办法了，鲁塔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战争狂热，他只能进入整个六分队的共享频道，大吼道。
“停止炮击，你们的队长疯了！现在开始，六分队并入五分队！由我杰拉德·雷蒙全面接管！”
雷神坦克群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队长鲁塔·诺埃尔是个战争疯子，瞎指挥的情况并不少见。而五分队的军官是杰拉德·雷蒙，总体上是个温文尔雅的军官，战争中更能保持冷静。
雷神坦克群的炮火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一辆还在持续炮，便是鲁塔的那辆。
轰，又一声巨响。
重炮射，爆炸的火焰扭曲了天地，一个直径近百米的火球在前方腾起，又在几秒内退却，地上只剩下十一具人形焦炭。
“五分队！ab两队掩护中垒撤离！c队现在掉头，与后垒共执牙阵推压！”
前垒两排豹式坦克迅冲了出去，接上了前方的装甲车队，隆隆开去。最后四十辆豹式坦克的履带平侧摆动，卷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所有炮管指向后垒。而后垒的雷神坦克群的炮击已经停止，每一辆雷神坦克都侧向移动了几米，炮管的指向被调整，两支部队向中央起对冲！
深黑的夜幕下，广阔的平原上，两支级坦克群像大山一样相对垒立，两侧炮管泛着漆黑的光泽，仿佛地下长出的两排钢牙。面对敌人的小规模军队，他们无法用大规模炮击来杀伤，那样只会伤及友方部队，杰拉德不得已下令牙阵推压，两支坦克群会以对冲之势向中间合并，以履带碾杀敌兵——当两侧坦克群最终碰合，双方炮管都会以特定的角度交错，像是两排牙齿咬合在一起，牙阵推压因此得名。
一时间，沙尘飞滚。
约有两百名鬼火士兵被围困在牙阵中央，此时，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迪诺威正躲在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里，很难被现，他低声自言自语。
“再往前一点...”
这时候，已经有鬼火士兵开始向两侧逃窜，有人怕了——他们被澳美联军大部队的前垒和后垒双向包围，那是两条绝长的坦克阵线！
“他妈的孬种！”迪诺威啐了一口唾沫，大骂。
“向雷神坦克群起冲锋！”他接着下令。
轰！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前方森林腾起冲天的火光——那是灰炭森林！
杰拉德大惊，那片森林明明没有检测到任何伏击，竟然生了大爆炸。眼前的前后垒还在进行牙阵推压，前线又传来爆炸，战局顿时混乱了。
“克里克，生了什么事！”他迅联络探查队的军官。
过了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声响。
“青毒蛇..在尸体里...”
“克里克，克里克！”
对方再无回应。
杰拉德强压着自己冷静，连通三分队军官。
“迪兰！灭火！”
三分队的装甲车正在去往灰炭森林的路上，军官接到命令，立刻回应。
“我当然知道！”
两人同时切断视听传播设备。
迪诺威趴在灌木丛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黄沙中，两支坦克群的挤压阵型十分模糊，但非常迅！越来越多的鬼火士兵开始向两侧逃窜，只有一部分的士兵真正向雷神坦克冲锋。
“见鬼！”
“罗格！带你的兵向雷神坦克起冲锋！”
“是！”
面对真正的战争，罗格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他听到父亲的命令，立刻带领鬼火部队剩余的五百人从豹式坦克群后方突入牙阵，直冲向雷神坦克群！
“开火！”罗格大吼。
复仇者步枪的子弹打在坦克车上嘣嘣作响，却毫无效果，仿佛是在挑衅。前方雷神坦克群和后方豹式坦克群像是两座大山在彼此推进，它们碾死鬼火就像碾死一群蚂蚁。
“士兵们！向国家献出你们的心脏！”迪诺威再次大吼。
没人听懂迪诺威的意思，他们只知道冲锋，冲锋，再冲锋，前后两侧坦克山逼近，逼近，再逼近，整处战场已经被挤压成小小一片，两排钢牙泛着黑光，即将咬合！
“再前进一点...”迪诺威默数着时间和距离。
三秒钟后，他大吼。
“轻装脱离！”
迪诺威给鬼火的士兵们留了足够的脱离时间和距离，而敌军的牙阵已经在这时候失去了回撤的余地，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罗格带领约两百人的鬼火士兵直奔左侧，剩余的鬼火士兵奔往右侧，所有士兵都在卸甲，包括步枪、手雷、头盔，凡是有点重量的装备都扔掉了，他们正在全脱离敌军的牙阵。
杰拉德见状，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急行，咬合！”
引擎声全力爆，夜幕仿佛要被音浪撕碎。
迪诺威紧紧盯着，已经说不出来话，汗流了满面。
牙阵中，一名鬼火士兵终于没忍住恐惧，直接瘫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去，雷神坦克的两支炮管仿佛恶魔的双翼横过夜空，泛着永恒的肃杀之气，巨大的履带阴影迎了上来，他的身体再也没有知觉。
哐当一声沉响，世界归于寂静。
雷神坦克群和豹式坦克群的炮管咬合在一起，牙阵推压完成。履带下，是无数鲜血和残骸，甚至肉泥。可是，杰拉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迪诺威直接大声吼令。
“线雷阵！！”
嘭！长达两公里的纳米线雷从地底笔直地拉起，将空中交错的炮管一线削断！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纳米线雷从地底带出一片浓厚的黄沙大幕，遮蔽了所有事物，只有清越的余声在空中回荡——二十九辆豹式坦克和三十七辆雷神坦克的炮管被完全削断，直接报废。
“好！”迪诺威不自觉地大吼，泄出积蓄已久的紧张与愤怒。
他的战术成功了——线雷阵无法掀翻雷神坦克群或者豹式坦克群本体，但削断炮管对于纳米线雷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迪诺威当年炸毁的那辆雷神坦克，就是炸掉了它的炮管！他赌对了，一开始，他赌的就是雷神坦克群不会迅跟上前中垒，这种坦克的重量本来就巨大。不仅如此，鲁塔的失智还送了他更大的一场胜利——他原本只是想让鬼火士兵暴露目标，引雷神坦克群前进，从而削断后垒的炮管。鲁塔的战争狂热让杰拉德不得不开启牙阵，两支坦克群会于一处。这样一来，线雷阵便能同时削断两支坦克群的炮管！
迪诺威做到了，伏击成功。
澳美联军大部队损失惨重。而鬼火部队方面约有五百名士兵脱离了牙阵，操纵线雷阵的几名士兵甚至都没有进入牙阵。罗格想起了三世女王的承诺“你们应得的，国家不会拖欠。”罗格觉得——战争结束后，一定要在三世女王面前为死去的三百名战士争得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是的，罗格始终相信三世女王是个守信用的人...
另一方面，战斗中也有不少临阵脱逃的士兵，迪诺威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罗格，你先带活着的人撤退。”迪诺威下令。
“是。”
“父亲..你呢？”罗格犹豫着问。
“我还有点事。”迪诺威关闭了视听传播设备。
二十九辆豹式坦克和三十七辆雷神坦克面对面伏在广大的平原中央，像是两条相拥的长蛇。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炮管，炮管下，又是被碾碎的肉泥和枪支。黄沙渐渐落了下来，澳美联军大部队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是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罗格带着剩余的鬼火士兵迅撤离，不久就消失在夜幕深处——他们都已经没有装备，枪支弹药都被丢弃在牙阵中，根本无力再战了。
迪诺威一个人静静地伏在灌木丛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坦克中才有士兵出来，他们的表情阴郁，仿佛一群死人。迪诺威穿上了先前放在身边的避侦察军服，右手在胸前一划，整个人融入了夜幕，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从灌木丛中出来，缓步向着雷神坦克群走去。
杰拉德还没有离开豹式坦克，他的眉头皱成了一把锁，向前线三分队起问话。
“迪兰，大火扑灭没有？”
“快了，应该能在你们抵达的时候扑出一条可通行的道路。”
杰拉德沉默了。
“我们...可能不会抵达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迪兰怒斥，也大概猜到了战局。
“这里有六十六辆坦克失去了作战能力，恐怕无法继续参与战争。”杰拉德说。
“怎么搞的？！跟敌军大部队碰上了？！”
“不，是纳米线雷。我疏忽了，没想到敌军在灰炭森林前方平原布置了纳米线雷，是我的错。”杰拉德将战争失误归咎于自己。
“当然是你的错！还有十四辆坦克呢？赶紧过来，三分队和豹式坦克群在这里等你们！”
“不必了，大部队的军力配置已经完全混乱了，这里估测坦克损坏程度和机动能力都需要很长时间。我会试着联系黑川内武，在那之前，你带着三分队奔赴阿廖莎林场，要快，还有八十辆豹式坦克跟你们在一起，找到四号实验体，带她回来。”
“带她回来...”杰拉德重复着，关闭了视听传播设备。
“八十辆豹式坦克顶个屁用！喂？”迪兰一把摔了视听传播设备。转而大声吼道。
“全力灭火！后军死光了，只剩我们这些人了！”
迪兰不是个好军官，他顶多算个意志人学者——他根本不明白“士气”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他说的话化作一层阴影笼罩在每一位士兵的脸上，失败主义在阵中迅蔓延，士兵们听到“后军死光了”，甚至都哭出声——那都是他们同生共死的战友。
迪兰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甚至想就此撤退了，但他想起了拜伦·梅杰尔的许诺——“只要你帮助黑川内武夺回三四号实验体，他澳大利亚意志人研究部总指挥官的位置就归你。”迪兰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战争了。
海尔德平原上，迪诺威悄悄来到了一辆雷神坦克后面，一群澳美联军的士兵正在前面整理残骸，他们没戴热感仪，完全现不了自己。迪诺威观察着，很快在不远处现一名落单的士兵。他悄悄地上前去，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把他摁在雷神坦克的后箱上，捂住他嘴的同时，消音手枪已经抵住他的额头。
“雷神坦克群的指挥官在哪？”
这是一名年轻的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扯住衣领让他根本不敢开口。
“说！”迪诺威低喝。
士兵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雷神坦克。迪诺威得知了目标地点，正欲扳动扳机，却在那一刻犹豫了——这个人，长得很像年轻时的罗格。他收起了消音手枪，转而一记手刀劈在士兵的后颈，士兵立刻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下来，昏在地上。
迪诺威向着那辆雷神坦克缓缓走去，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多年来磨砺的暗杀技巧炉火纯青，没有一名士兵现异常。那辆雷神坦克的炮管已经被削断了，车门半掩着。迪诺威一个身高近米九的大汉，却以一种极其柔韧的姿势进入了坦克内部，甚至没有碰到那扇车门。
雷神坦克的内部空间不大，鲁塔·诺埃尔正靠在坦克内部的操作台上，眼神如死人般空洞，直直地盯着一片漆黑的指令屏幕。突然，他感觉后腰被一支枪抵住了，他颤抖着举起手，问。
“谁...”
“鲁塔，果然是你小子...”熟悉的声线响起。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鲁塔额头滑落，他颤抖着问。
“迪..迪诺威？”
迪诺威没有松开枪，另一只手则摘下了自己的避侦察头盔，一张被雄鹰烙印覆盖半边的脸庞出现在鲁塔眼前。
“哼，是我。”迪诺威冷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鲁塔问。
“带我去见澳美联军的总指挥。”迪诺威以冷硬的声线要求。
“我不知道。”鲁塔还举着手，一点都不敢动。
“我的手段，你总知道的。”迪诺威直盯着他，眼神仿佛吸取灵魂，手里的枪抵得更紧了。
鲁塔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儿。
“好好，放下枪，我带你去。”
“别他妈废话，跟你们的军官说你要回去报告战况，把这辆雷神开走。你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鲁塔知道迪诺威的手段——他当年曾被此人暗杀过，最后还是靠钱摆平了。当年迪诺威最缺的就是钱，可现在不同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就是英国军官。他的手段鲁塔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要是多说一个字，迪诺威不仅能轻松杀死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鲁塔不敢妄动，颤抖着扭动了耳边的视听传播设备。
“杰拉德，杰拉德。”
“是，什么事？”杰拉德回复。
“黑川内武联系上..了吗？”鲁塔咽了一口口水。
“还没有。”
“我请求返回鲸号，亲面黑川内武，告诉他这里的战况，也许能多带点兵回来。”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
“也好，我派两辆豹式坦克护送你，防止敌军再在路上伏击。”
迪诺威的枪抵得更紧了。
“不，不，我开一辆雷神回去，目标太大反而引起敌军注意，你们在这里准备接应就好了。”
杰拉德又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问。
“鲁塔，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鲁塔反而平静起来。
“抱歉，是我耽误了大部队的行军进程，才致使联军遭受重创，我想得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联系黑川内武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鲁塔的语气相当诚恳，像个认错的孩子。
杰拉德听到这样，心里也是颇感欣慰的——一直联系不上黑川内武也不是办法，早晚得派人去，鲁塔又是战争罪人，也不可能继续参加战争了，派他去也算比较合适。
“好，你去吧，保持联络。”
双方同时切断了视听传播设备。鲁塔想站起来，迪诺威直接把手枪抵住他的脑门。
“干什么？”
“关..关车门，车门开着坦克无法行动。”
迪诺威一脚踢在门上，关上了门。
“掉头，去‘鲸’号，黑川内武是吗？日本人？”
鲁塔埋头操作着，连声说是。
这辆雷神坦克迅启动了，带着两截被削断的炮管缓缓掉头，驶入了漆黑的夜幕。
杰拉德站在豹式坦克的透视窗前，看着雷神坦克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鲁塔，你的软弱也许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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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巨大的灌木丛中，迪诺威正叼着一根枯草俯在地上，仿佛聆听大地的心跳。地面的震动愈强劲了，他重新将目光对准正前方，扭动视听传播设备的同时说道。
“罗格，做好准备。”
“是。”
罗格正潜伏在东南方向的一片灌木丛中，与迪诺威的距离颇远，约两公里。这个距离和角度对于两支相对冲锋的部队来说是很不利的。但没办法，尽观整片区域，也只有这两处灌木丛能容纳八百人的鬼火部队。迪诺威和罗格各领四百人潜伏在两处灌木丛中，只等敌军经过起致命的伏击——鬼火部队选取了“灰炭森林”的前方区域作为主要伏击地点，次要伏击地点则是“灰炭森林”本身。
那片灰炭，其实是鬼火部队特制的粉末，学名狱粉——看起来跟普通灰炭没什么区别，一旦点燃，燃烧效率极高，那座灰炭森林将再次堕入火焰的地狱。恐怖的是，那种粉末得从人体内提炼，鬼火部队就是用澳美联军一分队的尸体来制作狱粉，特意将那片灰炭森林布置成陷阱。
如此布置还有另一个目的——制造突兀的异常来迷惑敌军的探查重点，将其先头探查部队引入那片灰炭森林，从而放松对这片区域的警惕。而且，剩余在那里的尸体还塞入了引爆雷——迪诺威认定，澳美联军会掩埋那些尸体，那就必然触引爆雷，而当那些引爆雷被触，此次伏击的战略目标之一就达成了——灰炭森林将再次被点燃，敌军进路会被完全堵死。
这个战术已经取得初步成功，敌军的一支装甲车部队刚刚驶过，显然还没有现潜伏于此处的鬼火大部队——此处就是伏击的主要地点了，一道长达两公里的线雷阵已经被埋入地底，只要一声令下，纳米线雷就会从地底掀起，低强度载具会被直接切成两段，即使是高强度载具，也难逃被掀翻的命运。这样，此次伏击的第二大战略目标将达成——敌军退路被切断。
这时候，敌军被围困在中间，两支鬼火部队脱离灌木丛起相对冲锋，全歼敌军——这就是迪诺威的脑海里的伏击战术，但现在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敌军大部队，战术随时可能被修改。
“父亲..”罗格低声说。
“别说话，听我命令。”迪诺威当即斥责，他正专心于聆听地面的震动——敌军的大部队距离不远了。
罗格闭嘴了，但他还是担心——先前敌军的装甲车部队从中间夹道过去，他在当时就想脱离灌木丛起进攻，但收到的只有父亲的责骂。这场伏击战是由迪诺威一手策划的，很多细节都没有透露给罗格，他并不是不信任父亲，而是不信任这种“无法掌握全局”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迪诺威说。
“罗格，抬头。”
罗格抬起头，拨开眼前层层叠叠的灌木，从一道缝隙中观察外界——已经可以看见敌军大部队，那是一支绝大的部队，四五十辆坦克车并排推进，后面紧接着又是四五十辆，仿佛没有尽头。
“敌部出现了，准备好，听我命令。”迪诺威说。
“是。”
敌军大部队越开越近了，但度却奇慢，看起来十分谨慎。地面的震动愈剧烈，逼得迪诺威不得不抬起头来——他的眼前，是一支浩大而又宏伟的部队，每一辆坦克车都仿佛钢铁的天神驶过，隆隆巨响震得地面都开裂，黄沙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滚了起来。
迪诺威趴在灌木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在分析敌军的阵型，以寻求合适的出击时机。
很快他就有了想法，这支敌军部队阵型是典型的“三垒”，前垒由大量且成排的轻型坦克开路，保证阵型机动性的同时，还兼顾了一定的战斗力。前垒的配置直接决定了整体阵型的性质——这是一支突进阵型。迪诺威的眉头皱了起来，对突进阵型的伏击是最难的，这样的阵型加起来十分迅猛，如果不能对其形成完全的包围，一瞬间就可能被突破。而且，迪诺威察觉很不妙的一件事——前垒三队豹式坦克都已经联璧，线雷阵很难掀翻联璧的坦克群。然而，最令他头疼的还不是前垒，而是后垒——雷神坦克群。迪诺威认得这种坦克，他早年出任务时还炸毁过一辆，他知道这种坦克的坚硬和重量，线雷阵是不可能掀翻雷神坦克群的。只有中垒是最弱的一环，普通的装甲车群被前垒和后垒包在中间，看起来是敌军阵型的唯一弱点，但是...如果对中垒下手，装甲车必然被切开，根本无法阻挡后垒继续推进。
迪诺威迅思考着，一时还无法确定出击的时机。
他原本的计划是——以线雷阵掀翻敌军后垒，再加之前方的狱粉已经埋伏好，二者同时爆炸，堵死敌军进退之路，再以八百人的鬼火部队相对冲锋。
但以眼前的这支部队来看，迪诺威的计划全无可行性——先一点就是，敌军的人数太多，足有万余人，载具更是具有强的防御机能，八百人的冲锋无异于送死。更遑论线雷阵根本掀不起敌军前垒和后垒，顶多能硌一下。
“父亲，敌军前垒接触线雷阵了！”罗格着急地提醒。
迪诺威抬头一看，果然，四十辆豹式坦克的履带已经压上线雷阵，只要一声令下，长达两公里的线雷阵就会从地底掀起。
“安静！”迪诺威低喝，罗格悻悻然不出声了。
黄沙滚滚，许多鬼火士兵被呛得睁不开眼，但没有一个人出声音。澳美联军的大部队还在隆隆推进，前垒的两队豹式坦克已经通过线雷阵，第三队正在通过——敌军全然无察觉，但迪诺威还是没拿定主意。
“父亲！”罗格忍不住再次提醒，他始终认为线雷阵应该在前垒通过的时候掀起——比起后垒，前垒被掀翻的难度要低许多，但是现在前垒即将全体通过，父亲还是没有下令，这让罗格十分着急。
这次迪诺威的回答却平静了许多——他已经敲定了最终伏击战术。
“很快了，罗格。”他扭动视听传播设备，进入了整支鬼火的共同频道。
“士兵们，脱掉你们的避侦察军服，保持隐蔽。”
罗格愣住了。
“父亲，这...”
“别废话！服从命令！”迪诺威率先脱去了避侦察军服，谨慎地放在地上。士兵们纷纷照着他的样子脱去了避侦察军服，一分钟后，鬼火部队已经全体轻装。这时候，敌军的中垒装甲车队刚刚通过线雷阵，后垒雷神坦克群还没有跟上，线雷阵恰好处于中垒和后垒间的一大片空旷区域。
迪诺威嚼了一嚼嘴里的枯草，轻声说。
“只能赌一把了。”
罗格还没来得及问，迪诺威突然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复仇者步枪喷出一道火舌，打爆了一辆装甲车的后轮，那辆装甲车踉踉跄跄一个漂移，撞在另一辆上。迪诺威一口喷掉了嘴里的枯草，大吼道。
“士兵们！暴露你们的目标！中垒游击！”他的声线洪亮震天，东南方向的灌木丛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支鬼火部队同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八百名士兵以游走阵型向敌军中垒汇集，很快就在敌军中垒广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弧，但每个士兵的距离都相当远，无法互相接应，只能单兵作战。枪火映亮了夜幕，复仇者步枪连连喷射，中垒的又几辆装甲车被击瘫。
“见鬼！”杰拉德早担心英军有伏击，但没想到会在这里。他急了，五分队的豹式坦克群面朝前方，联璧的坦克群无法掉头迎敌——澳美联军大部队的弱点被现了！太笨重！豹式坦克群和雷神坦克群，只适合大规模阵地战，却并不适合小规模游击战！
“偏偏三分队又是一群书呆子。”杰拉德难得的骂了人，但没人听到，他一扭视听传播设备，大声下令。
“全推进！不要理会！”他知道，敌军的步枪无法对坦克群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要保护好中垒的三分队，很快就能甩掉这些伏兵——几只苍蝇不会对犀牛群造成太大影响。
五分队和三分队猛地加起来，然而，后垒的六分队却没有跟上。
杰拉德和迪兰同时愣住了——后方四十辆雷神坦克与英军的伏兵交上火了！一团巨大的火焰在豹式坦克群附近爆，差点波及了本方部队。
“鲁塔，你他妈犯什么蠢！”迪兰气得大骂。
杰拉德一拍脑门，不得不修改命令。
“五分队所有联璧坦克解体！三分队从豹式坦克的缝隙里过去，先撤！”
巨大的解锁声在天地间回荡，像是野兽的牢笼正在开启。一百二十辆豹式坦克的联璧迅解开，每辆坦克互斥开约七米的宽度——恰好够两辆装甲车并排通过。迪兰见状，根本没给回应，三分队直接开动起来，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杰拉德尝试着联络六分队军官。
“鲁塔！停止炮击！停止炮击！”
对面却没有回应，只能听到幽幽的“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嘿嘿，烧死他们...”仿佛战争狂热者的梦呓。
杰拉德没办法了，鲁塔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战争狂热，他只能进入整个六分队的共享频道，大吼道。
“停止炮击，你们的队长疯了！现在开始，六分队并入五分队！由我杰拉德·雷蒙全面接管！”
雷神坦克群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队长鲁塔·诺埃尔是个战争疯子，瞎指挥的情况并不少见。而五分队的军官是杰拉德·雷蒙，总体上是个温文尔雅的军官，战争中更能保持冷静。
雷神坦克群的炮火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一辆还在持续炮，便是鲁塔的那辆。
轰，又一声巨响。
重炮射，爆炸的火焰扭曲了天地，一个直径近百米的火球在前方腾起，又在几秒内退却，地上只剩下十一具人形焦炭。
“五分队！ab两队掩护中垒撤离！c队现在掉头，与后垒共执牙阵推压！”
前垒两排豹式坦克迅冲了出去，接上了前方的装甲车队，隆隆开去。最后四十辆豹式坦克的履带平侧摆动，卷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所有炮管指向后垒。而后垒的雷神坦克群的炮击已经停止，每一辆雷神坦克都侧向移动了几米，炮管的指向被调整，两支部队向中央起对冲！
深黑的夜幕下，广阔的平原上，两支级坦克群像大山一样相对垒立，两侧炮管泛着漆黑的光泽，仿佛地下长出的两排钢牙。面对敌人的小规模军队，他们无法用大规模炮击来杀伤，那样只会伤及友方部队，杰拉德不得已下令牙阵推压，两支坦克群会以对冲之势向中间合并，以履带碾杀敌兵——当两侧坦克群最终碰合，双方炮管都会以特定的角度交错，像是两排牙齿咬合在一起，牙阵推压因此得名。
一时间，沙尘飞滚。
约有两百名鬼火士兵被围困在牙阵中央，此时，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迪诺威正躲在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里，很难被现，他低声自言自语。
“再往前一点...”
这时候，已经有鬼火士兵开始向两侧逃窜，有人怕了——他们被澳美联军大部队的前垒和后垒双向包围，那是两条绝长的坦克阵线！
“他妈的孬种！”迪诺威啐了一口唾沫，大骂。
“向雷神坦克群起冲锋！”他接着下令。
轰！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前方森林腾起冲天的火光——那是灰炭森林！
杰拉德大惊，那片森林明明没有检测到任何伏击，竟然生了大爆炸。眼前的前后垒还在进行牙阵推压，前线又传来爆炸，战局顿时混乱了。
“克里克，生了什么事！”他迅联络探查队的军官。
过了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声响。
“青毒蛇..在尸体里...”
“克里克，克里克！”
对方再无回应。
杰拉德强压着自己冷静，连通三分队军官。
“迪兰！灭火！”
三分队的装甲车正在去往灰炭森林的路上，军官接到命令，立刻回应。
“我当然知道！”
两人同时切断视听传播设备。
迪诺威趴在灌木丛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黄沙中，两支坦克群的挤压阵型十分模糊，但非常迅！越来越多的鬼火士兵开始向两侧逃窜，只有一部分的士兵真正向雷神坦克冲锋。
“见鬼！”
“罗格！带你的兵向雷神坦克起冲锋！”
“是！”
面对真正的战争，罗格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他听到父亲的命令，立刻带领鬼火部队剩余的五百人从豹式坦克群后方突入牙阵，直冲向雷神坦克群！
“开火！”罗格大吼。
复仇者步枪的子弹打在坦克车上嘣嘣作响，却毫无效果，仿佛是在挑衅。前方雷神坦克群和后方豹式坦克群像是两座大山在彼此推进，它们碾死鬼火就像碾死一群蚂蚁。
“士兵们！向国家献出你们的心脏！”迪诺威再次大吼。
没人听懂迪诺威的意思，他们只知道冲锋，冲锋，再冲锋，前后两侧坦克山逼近，逼近，再逼近，整处战场已经被挤压成小小一片，两排钢牙泛着黑光，即将咬合！
“再前进一点...”迪诺威默数着时间和距离。
三秒钟后，他大吼。
“轻装脱离！”
迪诺威给鬼火的士兵们留了足够的脱离时间和距离，而敌军的牙阵已经在这时候失去了回撤的余地，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罗格带领约两百人的鬼火士兵直奔左侧，剩余的鬼火士兵奔往右侧，所有士兵都在卸甲，包括步枪、手雷、头盔，凡是有点重量的装备都扔掉了，他们正在全脱离敌军的牙阵。
杰拉德见状，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急行，咬合！”
引擎声全力爆，夜幕仿佛要被音浪撕碎。
迪诺威紧紧盯着，已经说不出来话，汗流了满面。
牙阵中，一名鬼火士兵终于没忍住恐惧，直接瘫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去，雷神坦克的两支炮管仿佛恶魔的双翼横过夜空，泛着永恒的肃杀之气，巨大的履带阴影迎了上来，他的身体再也没有知觉。
哐当一声沉响，世界归于寂静。
雷神坦克群和豹式坦克群的炮管咬合在一起，牙阵推压完成。履带下，是无数鲜血和残骸，甚至肉泥。可是，杰拉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迪诺威直接大声吼令。
“线雷阵！！”
嘭！长达两公里的纳米线雷从地底笔直地拉起，将空中交错的炮管一线削断！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纳米线雷从地底带出一片浓厚的黄沙大幕，遮蔽了所有事物，只有清越的余声在空中回荡——二十九辆豹式坦克和三十七辆雷神坦克的炮管被完全削断，直接报废。
“好！”迪诺威不自觉地大吼，泄出积蓄已久的紧张与愤怒。
他的战术成功了——线雷阵无法掀翻雷神坦克群或者豹式坦克群本体，但削断炮管对于纳米线雷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迪诺威当年炸毁的那辆雷神坦克，就是炸掉了它的炮管！他赌对了，一开始，他赌的就是雷神坦克群不会迅跟上前中垒，这种坦克的重量本来就巨大。不仅如此，鲁塔的失智还送了他更大的一场胜利——他原本只是想让鬼火士兵暴露目标，引雷神坦克群前进，从而削断后垒的炮管。鲁塔的战争狂热让杰拉德不得不开启牙阵，两支坦克群会于一处。这样一来，线雷阵便能同时削断两支坦克群的炮管！
迪诺威做到了，伏击成功。
澳美联军大部队损失惨重。而鬼火部队方面约有五百名士兵脱离了牙阵，操纵线雷阵的几名士兵甚至都没有进入牙阵。罗格想起了三世女王的承诺“你们应得的，国家不会拖欠。”罗格觉得——战争结束后，一定要在三世女王面前为死去的三百名战士争得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是的，罗格始终相信三世女王是个守信用的人...
另一方面，战斗中也有不少临阵脱逃的士兵，迪诺威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罗格，你先带活着的人撤退。”迪诺威下令。
“是。”
“父亲..你呢？”罗格犹豫着问。
“我还有点事。”迪诺威关闭了视听传播设备。
二十九辆豹式坦克和三十七辆雷神坦克面对面伏在广大的平原中央，像是两条相拥的长蛇。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炮管，炮管下，又是被碾碎的肉泥和枪支。黄沙渐渐落了下来，澳美联军大部队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是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罗格带着剩余的鬼火士兵迅撤离，不久就消失在夜幕深处——他们都已经没有装备，枪支弹药都被丢弃在牙阵中，根本无力再战了。
迪诺威一个人静静地伏在灌木丛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坦克中才有士兵出来，他们的表情阴郁，仿佛一群死人。迪诺威穿上了先前放在身边的避侦察军服，右手在胸前一划，整个人融入了夜幕，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从灌木丛中出来，缓步向着雷神坦克群走去。
杰拉德还没有离开豹式坦克，他的眉头皱成了一把锁，向前线三分队起问话。
“迪兰，大火扑灭没有？”
“快了，应该能在你们抵达的时候扑出一条可通行的道路。”
杰拉德沉默了。
“我们...可能不会抵达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迪兰怒斥，也大概猜到了战局。
“这里有六十六辆坦克失去了作战能力，恐怕无法继续参与战争。”杰拉德说。
“怎么搞的？！跟敌军大部队碰上了？！”
“不，是纳米线雷。我疏忽了，没想到敌军在灰炭森林前方平原布置了纳米线雷，是我的错。”杰拉德将战争失误归咎于自己。
“当然是你的错！还有十四辆坦克呢？赶紧过来，三分队和豹式坦克群在这里等你们！”
“不必了，大部队的军力配置已经完全混乱了，这里估测坦克损坏程度和机动能力都需要很长时间。我会试着联系黑川内武，在那之前，你带着三分队奔赴阿廖莎林场，要快，还有八十辆豹式坦克跟你们在一起，找到四号实验体，带她回来。”
“带她回来...”杰拉德重复着，关闭了视听传播设备。
“八十辆豹式坦克顶个屁用！喂？”迪兰一把摔了视听传播设备。转而大声吼道。
“全力灭火！后军死光了，只剩我们这些人了！”
迪兰不是个好军官，他顶多算个意志人学者——他根本不明白“士气”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他说的话化作一层阴影笼罩在每一位士兵的脸上，失败主义在阵中迅蔓延，士兵们听到“后军死光了”，甚至都哭出声——那都是他们同生共死的战友。
迪兰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甚至想就此撤退了，但他想起了拜伦·梅杰尔的许诺——“只要你帮助黑川内武夺回三四号实验体，他澳大利亚意志人研究部总指挥官的位置就归你。”迪兰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战争了。
海尔德平原上，迪诺威悄悄来到了一辆雷神坦克后面，一群澳美联军的士兵正在前面整理残骸，他们没戴热感仪，完全现不了自己。迪诺威观察着，很快在不远处现一名落单的士兵。他悄悄地上前去，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把他摁在雷神坦克的后箱上，捂住他嘴的同时，消音手枪已经抵住他的额头。
“雷神坦克群的指挥官在哪？”
这是一名年轻的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扯住衣领让他根本不敢开口。
“说！”迪诺威低喝。
士兵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雷神坦克。迪诺威得知了目标地点，正欲扳动扳机，却在那一刻犹豫了——这个人，长得很像年轻时的罗格。他收起了消音手枪，转而一记手刀劈在士兵的后颈，士兵立刻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下来，昏在地上。
迪诺威向着那辆雷神坦克缓缓走去，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多年来磨砺的暗杀技巧炉火纯青，没有一名士兵现异常。那辆雷神坦克的炮管已经被削断了，车门半掩着。迪诺威一个身高近米九的大汉，却以一种极其柔韧的姿势进入了坦克内部，甚至没有碰到那扇车门。
雷神坦克的内部空间不大，鲁塔·诺埃尔正靠在坦克内部的操作台上，眼神如死人般空洞，直直地盯着一片漆黑的指令屏幕。突然，他感觉后腰被一支枪抵住了，他颤抖着举起手，问。
“谁...”
“鲁塔，果然是你小子...”熟悉的声线响起。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鲁塔额头滑落，他颤抖着问。
“迪..迪诺威？”
迪诺威没有松开枪，另一只手则摘下了自己的避侦察头盔，一张被雄鹰烙印覆盖半边的脸庞出现在鲁塔眼前。
“哼，是我。”迪诺威冷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鲁塔问。
“带我去见澳美联军的总指挥。”迪诺威以冷硬的声线要求。
“我不知道。”鲁塔还举着手，一点都不敢动。
“我的手段，你总知道的。”迪诺威直盯着他，眼神仿佛吸取灵魂，手里的枪抵得更紧了。
鲁塔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儿。
“好好，放下枪，我带你去。”
“别他妈废话，跟你们的军官说你要回去报告战况，把这辆雷神开走。你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鲁塔知道迪诺威的手段——他当年曾被此人暗杀过，最后还是靠钱摆平了。当年迪诺威最缺的就是钱，可现在不同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就是英国军官。他的手段鲁塔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要是多说一个字，迪诺威不仅能轻松杀死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鲁塔不敢妄动，颤抖着扭动了耳边的视听传播设备。
“杰拉德，杰拉德。”
“是，什么事？”杰拉德回复。
“黑川内武联系上..了吗？”鲁塔咽了一口口水。
“还没有。”
“我请求返回鲸号，亲面黑川内武，告诉他这里的战况，也许能多带点兵回来。”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
“也好，我派两辆豹式坦克护送你，防止敌军再在路上伏击。”
迪诺威的枪抵得更紧了。
“不，不，我开一辆雷神回去，目标太大反而引起敌军注意，你们在这里准备接应就好了。”
杰拉德又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问。
“鲁塔，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鲁塔反而平静起来。
“抱歉，是我耽误了大部队的行军进程，才致使联军遭受重创，我想得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联系黑川内武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鲁塔的语气相当诚恳，像个认错的孩子。
杰拉德听到这样，心里也是颇感欣慰的——一直联系不上黑川内武也不是办法，早晚得派人去，鲁塔又是战争罪人，也不可能继续参加战争了，派他去也算比较合适。
“好，你去吧，保持联络。”
双方同时切断了视听传播设备。鲁塔想站起来，迪诺威直接把手枪抵住他的脑门。
“干什么？”
“关..关车门，车门开着坦克无法行动。”
迪诺威一脚踢在门上，关上了门。
“掉头，去‘鲸’号，黑川内武是吗？日本人？”
鲁塔埋头操作着，连声说是。
这辆雷神坦克迅启动了，带着两截被削断的炮管缓缓掉头，驶入了漆黑的夜幕。
杰拉德站在豹式坦克的透视窗前，看着雷神坦克远去的背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鲁塔，你的软弱也许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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