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没有现代雾霾、尾气和扬尘的阻碍，直泻而下的远古月光，将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见，阮巧巧目送着两人一马的亲昵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跟着族人回返族地，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把她和妘君隔向了两个世界。
阮巧巧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灭了油灯，不管她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打转，“哒哒”的马蹄声就是阴魂不散的在耳边回荡。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就像一经撩拨便转个不停的陀螺，没完又没了。
妘君手握着缰绳，就像握着整个世界，凭借多年的狩猎经验，很快掌握了追风的脾性，张弛之间，与胯.下的追风建立了独有的默契。两人一马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了一圈，不知不觉天已进了初晓，妘君摸了摸马鬃毛，打道回府。
族门就在眼前，追风放慢了脚步，妘君说：“到了。”
一直被无视的姜阳，是又臊又怒。臊的是，偷了阮巧巧的点子，居了阮巧巧的功，对他已是莫大的羞辱了，他委屈自己至此，却连妘君的一个青眼都没得到。怒的是，他就算豁出了命，也换不来妘君的一个目光，换不来命运的转机。
“你就这么想我走！”言罢就要不计后果的跳下烈马。
怕他不慎出事，妘君本能的一手捞住他，没好气道：“等追风停稳了再下去。”
姜阳受了刺激：“是我坐在了本不属于我的位置上！若不是阮巧巧让我，我哪来这样的福分能和少君共乘一骑共度良宵？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无论我做什么，就算是拿命来换……”
妘君直觉不对：“巧巧怎么了？”
姜阳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傲气：“既然说了就把话说开，我姜阳才不屑把别人的智慧据为己有。没错，知道追风是‘马’的人是阮巧巧，懂得用笼头驯马的人也是阮巧巧！当母亲她们准备与追风殊死搏斗时，我既担心母亲她们的安危，又怕连累你，自诩聪明的我是什么主意都没了，刚好阮巧巧提点了我……真是讽刺啊，族人此刻一定在传颂我的智勇双全，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了不起的长君子，其实是个光明正大的小偷!”阮巧巧，我可没打一句诳语，至于妘君怎么理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也就是说，阮巧巧利用了姜阳对她的某种心理，促成了姜阳的以身犯险。会不会，这是阮巧巧借刀杀人的手段？姜阳身为最受宠的长君子，若是死在马踏之下，届时妘姜两族的关系……阮巧巧从旁提点，而不是公诸于众，姜阳就是丧命了，也没人会联想到阮巧巧身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姜阳是在引导她往这个方向揣测吗？姜阳不了解巧巧，说巧巧有歹意的话，她是万万不信的。那就往好的方面想，阮巧巧只是单纯的为她和姜阳创造重归于好的机会罢了！
妘君的胸口一阵窒闷。
姜阳在妘君的背后勾起唇角：“情急之下能想出这种两全之策的人，你选的妘君夫，当真不凡。妘君夫的胸襟更是无人可比。”
姜阳的离间计并不高明，却一言戳中了她的软肋。情急之下的决定最能见人心，姜君为了她劳师动众出生入死，姜阳更是舍生忘死。而阮巧巧呢？看她身处险境还能如此理智机巧，阮巧巧的心里真的有她吗？也是，若是有她，就不会将她拱手让给姜阳了，先是妘君夫之位，现在是她，阮巧巧还真是大度啊。
手再次揽上妘君的腰间，指腹间的肌理冷硬的像石块，姜阳知道他的离间奏效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妘君，经历过背叛的人，总是比寻常人更加多疑。
她不信！不信！
妘君双腿夹紧马肚,追风应声冲了出去，冷风撞了满怀，呛得口鼻无法呼吸。追风沿在姜族四周打起转来，嘶鸣声再次惊动了姜人，她就是要阮巧巧看看，看阮巧巧会不会心碎。本打算目的一达成就扔下姜阳，然而她举目四顾，人群中就没有阮巧巧。转了几圈后，妘君的心越转越冷，也没再提放姜阳下来的话，手上的缰绳一松，索性由着追风驰骋天地。
阮巧巧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又被马叫声惊醒了好几次，只以为是嫉妒的幻听，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次日一早，阮巧巧就被闲言碎语给吵醒了，也是，妘君和姜君子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又是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加上姜君子又是那么“奔放”的人，这一夜不难联想。当然这些都是姜人喜闻乐见的。舆论的当事人“折腾”了一夜，各自回房歇下了。
吃过早饭，像这里的白种人一样，阮巧巧很自然的收拾起碗筷来。
姜君子的心腹，“管家”姜林夫立刻抢过来：“这事怎么能让贵客来做？等长君子起来了一定会责怪我们招待不周。”
口口声声都是主客之别，越是处处客气，越是处处提防。碰个碗筷都能碰壁，更别提大展拳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巧巧礼貌回道：“妘姜两族姻盟指日可待，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妘君前脚踏进姜族，后脚就进山打猎，我也该以妘君为榜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也是姜君请我们来姜族的初衷，互通有无。初来贵地，不懂的地方还请姜林夫带路了。”她有太多的事要做，没空在这里虚掷光阴。
好厉害的巧嘴！把妘君、姜君和两族关系都抬出来了，他要是再说个“不”字，就是冒大不韪了。冠冕堂皇的话，唬弄唬弄旁人可以，想威慑他？他可是男人中的“一人之下”，关系着长君子的颜面。长君子有多忌惮阮巧巧，他都看在眼里。长君子想做却碍于身份而不敢做的，他替长君子做！
姜林夫没再异议，而是转头嘀咕了一句：“一家人自是不说二话，那也得是一家人。”
白种人迟早嫁进姜族，是一家人。妘君和姜君子有了有目共睹的一夜情，自然是娶定姜君子了，是一家人。她阮巧巧算什么，一个还没正名就被打入冷宫的昨日黄花，在这个夫凭妻贵的时代，她失去了最有力的凭持，加上备受忌惮的外族身份……她的智慧，于这样的处境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是怀璧其罪。
这样的处境，与初入妘族时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当初她靠妘君一步登了天，如今她要靠自己。
越是履步维艰，越是激发她干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阮巧巧只当没听见。厨房里姜林夫给男人们安排接下来的活计，说到采茭白的时候，轮班的姜河夫以风湿发作不宜下水为由推脱掉了。阮巧巧留意到，其余人都羡慕的看着姜河夫。采茭白，该是个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阮巧巧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茭白是水生蔬菜，料想生长地就是山脚下唯一一处的水源了，与姜族隔着十三座山。就是健步如飞，一天也只能走一个来回。若是采收时间长了或者脚程慢了，赶不及在天黑前回来，就会有生命危险。
她倒要去水源地看看！为防姜林夫又给她设限，阮巧巧故意说的天真：“原来茭白是长水里的呀，我跟你们一道去，顺便采些菱角回来做零嘴。”
菱角都过了季节好吧，连茭白是长在水里的都不知道，“妘君夫”也不是无所不知嘛，他想去那就让他去好了，顶这个名额，刚好抓他的小辫子回来好编排他。姜林夫心思把定：“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客气了，姜河夫把你的篓子和镰刀拿过来，给妘君夫背上。”
姜林夫领头，一行人背好竹篓就要出发。
阮巧巧不好意思的拽着衣角说：“我回去拿双鞋子就来，等我一下啊。”
其中一人不高兴了：“时间不早了——”
姜林夫横了他一眼：“不急，咱们今天只要采好茭白就行。”你尽管慢慢来，你将耽误的不是茭白，而是你的名誉。
阮巧巧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我再梳个头，这个发型不方便干活。”
要下水，她有下水装备——貂皮靴。因为妘君总是光脚下水稻田，小腿上被水蛭咬得坑坑洼洼，她便琢磨着给妘君做了这双貂皮靴。经过熟制的貂皮皮质柔软，用树脂做胶水粘合，弥补了骨针缝制的缺陷，不会渗水。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随她们来到了姜族。阮巧巧悄悄的溜进了妘君的房间，准备打开包袱，床上的妘君似是动了一下，阮巧巧不知该如何面对妘君，心一慌提起包袱就跑。阮巧巧回房取出靴子试了下，妘君比她的脚大，往里面塞了袜子才能穿上。
阮巧巧的双腿养尊处优惯了，不比这些日出而作的男人们，几次拖了后腿，男人们多有意见，都被姜林夫堵了回去。直到日上中天时，一行人才抵达水源地。
远看一碧无际，近看水浅泥深。茭白空心菜芦苇这些水生植物，经年累月腐烂成了泥土，与根茎盘根错节在了一起，才形成的这一片薮泽，湖不像湖，田不像田。
除非，水与泥分离，水去泥成湖，泥脱水成田。
阮巧巧想到了一个名词：架田。
男人们纷纷下水，各自寻了近处的茭丛，弯下腰手起刀落，采割起茭白来。茂密的茭叶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钝重的石刀叫人咬紧了牙关，男人们卯足了劲，一根接一根的茭株被扔进了竹篓里，一篓满了就送到岸上，倒在各自的堆上，看谁采的多。这种竞争方式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偷懒。
姜林夫走到发呆的阮巧巧面前，得意的笑道：“咱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去，时间不多了，妘君夫你是要不战而败吗？这种野生的茭白，十个里有九个是坏的，别看这里堆成山，还不够炒几盘子。晚上要是不够吃，长君子问起罪来，就算我有心替你瞒着，就怕他们会实话实说，是你拖了大家的后腿。”
阮巧巧换上靴子，站了起身，只留了个背影给他：“是谁给你这样的自信，认为我一定会输？”
是该教你怎么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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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巧巧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灭了油灯，不管她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打转，“哒哒”的马蹄声就是阴魂不散的在耳边回荡。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就像一经撩拨便转个不停的陀螺，没完又没了。
妘君手握着缰绳，就像握着整个世界，凭借多年的狩猎经验，很快掌握了追风的脾性，张弛之间，与胯.下的追风建立了独有的默契。两人一马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了一圈，不知不觉天已进了初晓，妘君摸了摸马鬃毛，打道回府。
族门就在眼前，追风放慢了脚步，妘君说：“到了。”
一直被无视的姜阳，是又臊又怒。臊的是，偷了阮巧巧的点子，居了阮巧巧的功，对他已是莫大的羞辱了，他委屈自己至此，却连妘君的一个青眼都没得到。怒的是，他就算豁出了命，也换不来妘君的一个目光，换不来命运的转机。
“你就这么想我走！”言罢就要不计后果的跳下烈马。
怕他不慎出事，妘君本能的一手捞住他，没好气道：“等追风停稳了再下去。”
姜阳受了刺激：“是我坐在了本不属于我的位置上！若不是阮巧巧让我，我哪来这样的福分能和少君共乘一骑共度良宵？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无论我做什么，就算是拿命来换……”
妘君直觉不对：“巧巧怎么了？”
姜阳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傲气：“既然说了就把话说开，我姜阳才不屑把别人的智慧据为己有。没错，知道追风是‘马’的人是阮巧巧，懂得用笼头驯马的人也是阮巧巧！当母亲她们准备与追风殊死搏斗时，我既担心母亲她们的安危，又怕连累你，自诩聪明的我是什么主意都没了，刚好阮巧巧提点了我……真是讽刺啊，族人此刻一定在传颂我的智勇双全，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了不起的长君子，其实是个光明正大的小偷!”阮巧巧，我可没打一句诳语，至于妘君怎么理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也就是说，阮巧巧利用了姜阳对她的某种心理，促成了姜阳的以身犯险。会不会，这是阮巧巧借刀杀人的手段？姜阳身为最受宠的长君子，若是死在马踏之下，届时妘姜两族的关系……阮巧巧从旁提点，而不是公诸于众，姜阳就是丧命了，也没人会联想到阮巧巧身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姜阳是在引导她往这个方向揣测吗？姜阳不了解巧巧，说巧巧有歹意的话，她是万万不信的。那就往好的方面想，阮巧巧只是单纯的为她和姜阳创造重归于好的机会罢了！
妘君的胸口一阵窒闷。
姜阳在妘君的背后勾起唇角：“情急之下能想出这种两全之策的人，你选的妘君夫，当真不凡。妘君夫的胸襟更是无人可比。”
姜阳的离间计并不高明，却一言戳中了她的软肋。情急之下的决定最能见人心，姜君为了她劳师动众出生入死，姜阳更是舍生忘死。而阮巧巧呢？看她身处险境还能如此理智机巧，阮巧巧的心里真的有她吗？也是，若是有她，就不会将她拱手让给姜阳了，先是妘君夫之位，现在是她，阮巧巧还真是大度啊。
手再次揽上妘君的腰间，指腹间的肌理冷硬的像石块，姜阳知道他的离间奏效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妘君，经历过背叛的人，总是比寻常人更加多疑。
她不信！不信！
妘君双腿夹紧马肚,追风应声冲了出去，冷风撞了满怀，呛得口鼻无法呼吸。追风沿在姜族四周打起转来，嘶鸣声再次惊动了姜人，她就是要阮巧巧看看，看阮巧巧会不会心碎。本打算目的一达成就扔下姜阳，然而她举目四顾，人群中就没有阮巧巧。转了几圈后，妘君的心越转越冷，也没再提放姜阳下来的话，手上的缰绳一松，索性由着追风驰骋天地。
阮巧巧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又被马叫声惊醒了好几次，只以为是嫉妒的幻听，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次日一早，阮巧巧就被闲言碎语给吵醒了，也是，妘君和姜君子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又是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加上姜君子又是那么“奔放”的人，这一夜不难联想。当然这些都是姜人喜闻乐见的。舆论的当事人“折腾”了一夜，各自回房歇下了。
吃过早饭，像这里的白种人一样，阮巧巧很自然的收拾起碗筷来。
姜君子的心腹，“管家”姜林夫立刻抢过来：“这事怎么能让贵客来做？等长君子起来了一定会责怪我们招待不周。”
口口声声都是主客之别，越是处处客气，越是处处提防。碰个碗筷都能碰壁，更别提大展拳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巧巧礼貌回道：“妘姜两族姻盟指日可待，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妘君前脚踏进姜族，后脚就进山打猎，我也该以妘君为榜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也是姜君请我们来姜族的初衷，互通有无。初来贵地，不懂的地方还请姜林夫带路了。”她有太多的事要做，没空在这里虚掷光阴。
好厉害的巧嘴！把妘君、姜君和两族关系都抬出来了，他要是再说个“不”字，就是冒大不韪了。冠冕堂皇的话，唬弄唬弄旁人可以，想威慑他？他可是男人中的“一人之下”，关系着长君子的颜面。长君子有多忌惮阮巧巧，他都看在眼里。长君子想做却碍于身份而不敢做的，他替长君子做！
姜林夫没再异议，而是转头嘀咕了一句：“一家人自是不说二话，那也得是一家人。”
白种人迟早嫁进姜族，是一家人。妘君和姜君子有了有目共睹的一夜情，自然是娶定姜君子了，是一家人。她阮巧巧算什么，一个还没正名就被打入冷宫的昨日黄花，在这个夫凭妻贵的时代，她失去了最有力的凭持，加上备受忌惮的外族身份……她的智慧，于这样的处境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是怀璧其罪。
这样的处境，与初入妘族时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当初她靠妘君一步登了天，如今她要靠自己。
越是履步维艰，越是激发她干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阮巧巧只当没听见。厨房里姜林夫给男人们安排接下来的活计，说到采茭白的时候，轮班的姜河夫以风湿发作不宜下水为由推脱掉了。阮巧巧留意到，其余人都羡慕的看着姜河夫。采茭白，该是个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阮巧巧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茭白是水生蔬菜，料想生长地就是山脚下唯一一处的水源了，与姜族隔着十三座山。就是健步如飞，一天也只能走一个来回。若是采收时间长了或者脚程慢了，赶不及在天黑前回来，就会有生命危险。
她倒要去水源地看看！为防姜林夫又给她设限，阮巧巧故意说的天真：“原来茭白是长水里的呀，我跟你们一道去，顺便采些菱角回来做零嘴。”
菱角都过了季节好吧，连茭白是长在水里的都不知道，“妘君夫”也不是无所不知嘛，他想去那就让他去好了，顶这个名额，刚好抓他的小辫子回来好编排他。姜林夫心思把定：“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客气了，姜河夫把你的篓子和镰刀拿过来，给妘君夫背上。”
姜林夫领头，一行人背好竹篓就要出发。
阮巧巧不好意思的拽着衣角说：“我回去拿双鞋子就来，等我一下啊。”
其中一人不高兴了：“时间不早了——”
姜林夫横了他一眼：“不急，咱们今天只要采好茭白就行。”你尽管慢慢来，你将耽误的不是茭白，而是你的名誉。
阮巧巧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我再梳个头，这个发型不方便干活。”
要下水，她有下水装备——貂皮靴。因为妘君总是光脚下水稻田，小腿上被水蛭咬得坑坑洼洼，她便琢磨着给妘君做了这双貂皮靴。经过熟制的貂皮皮质柔软，用树脂做胶水粘合，弥补了骨针缝制的缺陷，不会渗水。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随她们来到了姜族。阮巧巧悄悄的溜进了妘君的房间，准备打开包袱，床上的妘君似是动了一下，阮巧巧不知该如何面对妘君，心一慌提起包袱就跑。阮巧巧回房取出靴子试了下，妘君比她的脚大，往里面塞了袜子才能穿上。
阮巧巧的双腿养尊处优惯了，不比这些日出而作的男人们，几次拖了后腿，男人们多有意见，都被姜林夫堵了回去。直到日上中天时，一行人才抵达水源地。
远看一碧无际，近看水浅泥深。茭白空心菜芦苇这些水生植物，经年累月腐烂成了泥土，与根茎盘根错节在了一起，才形成的这一片薮泽，湖不像湖，田不像田。
除非，水与泥分离，水去泥成湖，泥脱水成田。
阮巧巧想到了一个名词：架田。
男人们纷纷下水，各自寻了近处的茭丛，弯下腰手起刀落，采割起茭白来。茂密的茭叶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钝重的石刀叫人咬紧了牙关，男人们卯足了劲，一根接一根的茭株被扔进了竹篓里，一篓满了就送到岸上，倒在各自的堆上，看谁采的多。这种竞争方式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偷懒。
姜林夫走到发呆的阮巧巧面前，得意的笑道：“咱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去，时间不多了，妘君夫你是要不战而败吗？这种野生的茭白，十个里有九个是坏的，别看这里堆成山，还不够炒几盘子。晚上要是不够吃，长君子问起罪来，就算我有心替你瞒着，就怕他们会实话实说，是你拖了大家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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