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放他走
苏倾一顿，立刻不再出声。
比男孩手还要修长的手术刀泛着银光，他冷冷看了苏倾片刻，这才拿下来，重新专注于台上的女人。
一片片肌肤被规整切开，无声，却能惊起心底深处最不该有的波澜。
苏倾站在一边不敢言语，只静静看着男孩动作，站久了，她不自禁跟着那把刀刃往下遐想。
它划过的肌肤，剖开的皮肉，刀刃顺着皮肤肌理顺滑向下，这将血管里的血液滚烫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想唤醒体内那根隐于深处的长弦，想起它穿过皮肉时，那刺激神经的快感。
男孩动作精准，苏倾看着，一边压抑自己情绪，一边又无法控制思绪，只能任它飘远。
也许在接受试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能自称为“人”了。
普通人无法体验那些痛苦，也无法体会痛苦之后，利用这些东西所带来的感受。
这就像毒瘾，长久形成习惯的试剂反而帮助压抑心内冲动，现在解药已经渐渐渗入，那种呼之欲出的欲/望更加明显。
正思绪着，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苏倾还未缓过来，一只手便压在肩膀上。
她神经一紧，转身就想甩开，手腕习惯性挥出，可意念一下，全身细胞同时剧痛，眼前瞬间一黑，脚步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
“别激动，”殷方绪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看来这里的东西取悦了你。”
“……”
男孩听到声音，抬头笑道：“爸爸！”说着，他抛开刀，一跃跳上殷方绪肩膀。
殷方绪接住他，笑意总算不是那样冰冷刺骨，目光带了一些柔软的意味，“明晚舞会，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就在雅室，去拿吧。”
男孩听了立即“恩”了一声，满脸期待地跳下来，跑跑跳跳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恢复安静。
苏倾垂眸，耳观鼻鼻观心，殷方绪也盯着男孩消失的地方不说话。半晌，他开口：“知道他是谁么？”
苏倾一顿，道：“您儿子。”
殷方绪笑出声，侧首看她：“我都成老头了，哪有这么小的儿子？不过你的猜测也算对，毕竟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你说反了。”
虽说有想过可能是这样，但亲耳听见仍是惊讶。苏倾回想刚刚男孩对殷方绪的称呼，问道：“他……不记得了？”
“恩。我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没有万无一失的试剂，得到一条生命，自然要失去一部分，”殷方绪一笑，耸耸肩，“他醒来就以为我是他爸，这事挺奇妙，我也就让他这么叫下去。”
“……这不符合规律。”
“规律？什么是规律？规律也是人定的，甚至在你们竞生会，规律都是我定的，”殷方绪说，“竞生会带着我的成果逃出去，一桶毒气把整座城的人命搭在我身上，他们做完这些之后，就该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
“人啊，总是薄情的，”他说着，看向苏倾：“你是那史上最傻的战争里最大的宝藏，天生对毒气免疫，驾驭试剂能力前所未有。我欣赏你，把你带回来，悉心培养，最后呢？还不是跑了。”
苏倾默了会儿，抬眸与他对视：“那是因为你骗我。”
“骗？怎么会，我从来不骗人。”
殷方绪仿佛觉得空气中福尔马林和腐烂气息太过严重，他扇了扇，随即找来一个遥控，按了一个按钮，面前手术台霎时出现一个玻璃罩，将整个台子包裹。很快，这个台子立了起来，顺着地上的轨道归入大门两侧的玩偶队伍。
“我说你天赋异禀，能掌握弦刃用法，说你只能屠遍津州才能彻底阻止毒气散出，说你会终结我们，哪句骗了你？甚至于你那个洛哥哥，也是毫无欺骗，”殷方绪摊手，“我确实把他带回来了，只不过尸体不全。我不是还让你补全了么？”
说起多年前的往事，虽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但苏倾此时想起来，看向殷方绪的眼神仍然充满杀意。
当年，她作为津州重灾区唯一一个未感染者，被迫尝试城内正规不正规的所有药物。痛也好恨也罢，最后他们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
家人一个个倒下，甚至一起长大的洛哥哥也不知所踪，她独自一人撑了一个月，全城死寂之时，殷方绪来了。
他告诉她，这次的瘟疫实际上是毒气，是有人刻意为之，他递来一瓶试剂，说她会给那些人带来终结，如果想活下去，就喝下那瓶试剂。
他说，成为实验品，就能见到洛哥哥。
后来她确实见到了——一块块被炸弹炸开的尸体。她跌倒在地，最终却只能用弦刃将它们缝起来。
她那时候就知道，殷方绪和竞生会，他们都得死。
“又是这样的眼神。说实话，当年就是你这双眼睛，让我没有直接了结了你，”殷方绪眸光闪烁，他勾唇，“想要我死？”
苏倾不答。
“我也想。我活够了。”他说，“不过，我要拉你们一起。”
“警局不会放过你的。”
“私人恩怨罢了，我杀我的反叛者，不伤及无辜，要硬是来挡路，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明晚酒会，我已经把位置给他们留好了，”殷方绪执起苏倾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你是我的舞伴，终结者。”
听到最后那三个字，苏倾心下闪过无数猜测，而殷方绪的下一句则直接夺了她的神智。
“明晚，那小子也会来，你津州救出的那一个，”殷方绪看着苏倾杀人一般的目光，嗤嗤笑道：“我可没邀请他，这是不请自来，乘地主之谊，当然得大门朝他打开，不是么？”
苏倾反手抓住他的手：“放他走。”
“来者皆是客，哪有赶人走的道理？”殷方绪眼底凉如井水，“你不想看看，他见你杀人如切菜般容易，会是什么表情么？”
苏倾目光更冷，但手上力气不及对方，只能默默瞪过去。
穆城竟然来了。
这个人真的是……
她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那个固执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沉稳：“你想拉竞生会下水，最后不过拉住了我和白虹，他们不像你想的那样有同僚情谊。”
“我可没想过他们会有什么情谊。白虹确实靠不住，她的那个义父更不能指望，我一开始想套住的，只有你而已。”
殷方绪抚过苏倾手腕动脉，眼波微动，仿佛被那里面的血液所惊艳，“天生免疫，活血能完美吸收所有合成物。连我都看重的东西，他们能放过？你啊，不要低估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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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接受试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能自称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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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绪着，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苏倾还未缓过来，一只手便压在肩膀上。
她神经一紧，转身就想甩开，手腕习惯性挥出，可意念一下，全身细胞同时剧痛，眼前瞬间一黑，脚步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
“别激动，”殷方绪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看来这里的东西取悦了你。”
“……”
男孩听到声音，抬头笑道：“爸爸！”说着，他抛开刀，一跃跳上殷方绪肩膀。
殷方绪接住他，笑意总算不是那样冰冷刺骨，目光带了一些柔软的意味，“明晚舞会，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就在雅室，去拿吧。”
男孩听了立即“恩”了一声，满脸期待地跳下来，跑跑跳跳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恢复安静。
苏倾垂眸，耳观鼻鼻观心，殷方绪也盯着男孩消失的地方不说话。半晌，他开口：“知道他是谁么？”
苏倾一顿，道：“您儿子。”
殷方绪笑出声，侧首看她：“我都成老头了，哪有这么小的儿子？不过你的猜测也算对，毕竟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你说反了。”
虽说有想过可能是这样，但亲耳听见仍是惊讶。苏倾回想刚刚男孩对殷方绪的称呼，问道：“他……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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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符合规律。”
“规律？什么是规律？规律也是人定的，甚至在你们竞生会，规律都是我定的，”殷方绪说，“竞生会带着我的成果逃出去，一桶毒气把整座城的人命搭在我身上，他们做完这些之后，就该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
“人啊，总是薄情的，”他说着，看向苏倾：“你是那史上最傻的战争里最大的宝藏，天生对毒气免疫，驾驭试剂能力前所未有。我欣赏你，把你带回来，悉心培养，最后呢？还不是跑了。”
苏倾默了会儿，抬眸与他对视：“那是因为你骗我。”
“骗？怎么会，我从来不骗人。”
殷方绪仿佛觉得空气中福尔马林和腐烂气息太过严重，他扇了扇，随即找来一个遥控，按了一个按钮，面前手术台霎时出现一个玻璃罩，将整个台子包裹。很快，这个台子立了起来，顺着地上的轨道归入大门两侧的玩偶队伍。
“我说你天赋异禀，能掌握弦刃用法，说你只能屠遍津州才能彻底阻止毒气散出，说你会终结我们，哪句骗了你？甚至于你那个洛哥哥，也是毫无欺骗，”殷方绪摊手，“我确实把他带回来了，只不过尸体不全。我不是还让你补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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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她，这次的瘟疫实际上是毒气，是有人刻意为之，他递来一瓶试剂，说她会给那些人带来终结，如果想活下去，就喝下那瓶试剂。
他说，成为实验品，就能见到洛哥哥。
后来她确实见到了——一块块被炸弹炸开的尸体。她跌倒在地，最终却只能用弦刃将它们缝起来。
她那时候就知道，殷方绪和竞生会，他们都得死。
“又是这样的眼神。说实话，当年就是你这双眼睛，让我没有直接了结了你，”殷方绪眸光闪烁，他勾唇，“想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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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我活够了。”他说，“不过，我要拉你们一起。”
“警局不会放过你的。”
“私人恩怨罢了，我杀我的反叛者，不伤及无辜，要硬是来挡路，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明晚酒会，我已经把位置给他们留好了，”殷方绪执起苏倾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你是我的舞伴，终结者。”
听到最后那三个字，苏倾心下闪过无数猜测，而殷方绪的下一句则直接夺了她的神智。
“明晚，那小子也会来，你津州救出的那一个，”殷方绪看着苏倾杀人一般的目光，嗤嗤笑道：“我可没邀请他，这是不请自来，乘地主之谊，当然得大门朝他打开，不是么？”
苏倾反手抓住他的手：“放他走。”
“来者皆是客，哪有赶人走的道理？”殷方绪眼底凉如井水，“你不想看看，他见你杀人如切菜般容易，会是什么表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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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沉稳：“你想拉竞生会下水，最后不过拉住了我和白虹，他们不像你想的那样有同僚情谊。”
“我可没想过他们会有什么情谊。白虹确实靠不住，她的那个义父更不能指望，我一开始想套住的，只有你而已。”
殷方绪抚过苏倾手腕动脉，眼波微动，仿佛被那里面的血液所惊艳，“天生免疫，活血能完美吸收所有合成物。连我都看重的东西，他们能放过？你啊，不要低估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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