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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弄心弦(3)

小说:元妃传 壹作者:温温温小兆字数:0更新时间 : 2020-09-03 10:30:36
颐宁宫中常年燃着袅袅檀香,原是令人静心的好物,太后此刻却觉得腻味。韦娉之坐在太后下首,语气含忧道:“太后娘娘细想,刘氏既如此说,自然是知道太妃其人了。长门宫是形同冷宫之处,凭太妃是否瞧得上刘氏,终究在冷宫之中的情分大不一般,臣妾怕……”

        太后缓缓数着佛珠,心头万般起伏,断不能用心,只问:“刘氏都知道些什么?”

        韦娉之面带愧色低头道:“臣妾无用,正欲询问,元妃又闯了进来,臣妾不便再问,便告辞了。”

        “又是元妃…”太后抬眸,眼中带了几分肃杀之意,冷哼道,“当年若非陈氏横插一脚,柳氏也绝无入雍亲王府之可能,早知有今日之祸,哀家当日就该当机立断,送柳氏入宫侍奉先帝!”

        韦娉之既惊且恨,她虽知温贵太妃在奕澈登基前在宫中耳目众多,却不知柳安檀入府一事亦有太妃插手,手指渐渐蜷曲握紧,打定了主意道:“元妃这样维护刘德仪,想必是已知晓太妃之事,她是何等的恩宠,若是被皇上知晓尚有一位太妃在长门宫,少不得要接回宫中奉养,太后娘娘不可不防。”

        太后阖眸细想,缓缓道:“哀家冷眼看着,皇帝与元妃未必知晓,元妃那样护着刘氏,”说着睁开眼冷冷扫了韦娉之一眼道,“也是因你只故。眼下要紧的是刘氏的口风。”

        手在宽袖中微微团紧,韦娉之的冷笑几乎溢出喉咙,太后坐井观天,既不知柳安檀的底细,又指望掌控她,当真是痴人说梦。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敢露在面上,暗暗打算了,才道:“刘氏若什么都不知道那也罢了,只怕她现在口风严密,日后与太妃合起伙儿来一并发作,到那时太后娘娘与臣妾都无法自处。”

        “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冷哼一声道,“横竖长门宫中只有这两个人有一息尚存,即便刘氏已是半个废人、无争夺之心,难道陈氏就是死人了吗?”

        韦娉之面色发白,颤声问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的语气缓而决绝:“如今刘氏回宫,人多眼杂,又有皇帝留心着,不便再动。至于陈氏…”太后冷笑道,“既她不安分,哀家何必守约。裕蓉。”

        裕蓉附在太后身前,太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韦娉之偶听一言半语,暗自心惊,心头荡漾起一阵狂喜与激动,强自按捺下来,待裕蓉出了门,方面色如常道:“刘氏无需太后娘娘担忧,臣妾自有办法,既太后娘娘已有了主意,臣妾也能安心。”

        太后斜睨一眼韦娉之,凉声道:“哀家无心后宫之事,若是昭妃想要哀家助你,你便是真真儿打错了主意。”

        “臣妾不敢,”韦娉之忙道,“眼下臣妾最是无依无靠的人,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亦不敢得寸进尺,惹太后娘娘不喜。”言罢语气不免踌躇道,“只是臣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面色稍霁,道:“讲。”

        韦娉之凝神思索片刻道:“是为着前些日子皇上的三道旨意。刘氏晋封德仪回宫、戚婉仪晋封容华,此皆有因,不必细说。倒是设立巡防所一事臣妾并不甚懂,却觉得不安,臣妾愚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眼中有猎猎寒光射向韦娉之,韦娉之如坐针毡,太后语气愈发含量:“后宫不得干政,昭妃是忘了祖训吗?”

        “臣妾不敢干政!”韦娉之忙跪下道,“自臣妾母家被流放后臣妾处境何等艰难,不过是事事留心罢了。太后娘娘也知皇上如今视臣妾为安抚岐广王的棋子,原是臣妾行差踏错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臣妾命悬一线,不得不留心皇上的心思。”说着已是眸中含泪,续道:“臣妾不得圣心,不知皇上何意。故而夜夜辗转难眠,臣妾倒也罢了,只求太后娘娘垂怜臣妾腹中孩儿!”

        太后扫一眼韦娉之微微显出身形的腹部,虽并未动容,语气已软了下来:“皇帝不疼你,你也需自个儿疼惜你自个。只是你要谨记,你是皇帝的嫔妃,既是皇家的媳妇,需万事为皇帝考虑,而不是以母家为尊。你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便也应知,你母家虽被流放,却牵涉不到你身上,其余的事,你无需忧虑。”

        韦娉之诺诺颔首道:“是,臣妾明白了。只是父亲本就与岐广王亲厚,虽如今再无干系,但皇上亦因此事冷落臣妾,即便臣妾不以为意,若是日后岐广王触怒龙颜,臣妾会不会也被皇上厌弃?”

        太后蹙眉,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于皇帝而言,你是他的枕边人,于岐广王而言,你不过是他曾经下属的女儿。其中的瓜葛隔着千山万水,皇帝怎会因岐广王一事牵涉到你?”

        太后语中已有薄责之意,韦娉之心底暗喜,只作不觉,又垂泪道:“圣心难测,岐广王尚且是皇上的兄弟,皇上对他便已有防范,更何况臣妾区区女辈,皇上愈发不放在眼中了。终究是臣妾福气浅,尚不及徐美人得皇上怜惜。”作小说

        “徐美人”三字入耳,太后的面色已沉了下来,“铛”的一声将佛珠狠狠落在小几上,隐约有山雨欲来之色。声音不大,只是在空寂的殿中显得格外震慑,韦娉之身子一颤,忙叩首请罪道:“臣妾失言、臣妾失言!求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探寻而怨毒的目光几乎要看穿韦娉之,“皇帝现在对徐氏如何?”

        韦娉之跪立着,恭谨道:“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份例中是一样不缺的,时常也有赏赐,只是自徐氏有孕以来,皇上从未去瞧过她。”

        太后含着几分深切的忧虑道,“皇帝终究还是有心结,不愿相信她。”

        韦娉之觑着太后神色,问道:“前些日子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心中疑虑也是常情。只是敢问太后娘娘一句,太后娘娘能否对徐美人无疑,认定她腹中胎儿就是皇上的子嗣?”

        此言是极僭越的,太后一改往日柔和,胸口的怒气几乎烧红了双眼,死死盯着韦娉之,韦娉之直视于太后,恳切道:“臣妾并非别有用心,若是旁人,臣妾自然不会多嘴一问。但安旻王到底是太后亲生,皇上又是自小便养在太后娘娘膝下,自然是一样的疼惜。无论是谁的孩子,都是太后娘娘的皇孙。若是皇上的孩子,今日之举便是伤了父子情分,日后这个孩子知晓今日此节,难免怨怼。若是安旻王的孩子,更是伤了皇上与安旻王的兄弟情分,太后忧虑便不止于今日。说到底,太后今日忧虑,全因徐氏腹中的孩子!”

        字字句句皆说在太后的心坎中,太后不由叹息,对韦娉之道:“有着身子的人,起来吧。”韦娉之暗喜,忙由且行扶着起了身,在一旁坐下,只听太后道:“徐氏腹中的孩子终究是个祸患,只是眼下皇帝对这个孩子也不上心,哀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韦娉之道:“皇上如今不理会徐氏的死活,日后也绝不会疼惜这个孩子。长此以往,皇上反而会对安旻王心存疑虑,于兄弟二人皆无益,太后娘娘也要跟着费心。与其深埋祸种,不如现在除去,以绝后患。”

        太后蹙眉,看向韦娉之,神思闪烁道:“昭妃是要哀家替你动手?”

        “太后娘娘误会,”韦娉之忙道,“徐美人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碍不到臣妾的事。后宫里女人们的手段怎么敢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下使?臣妾不过是替太后娘娘分忧罢了。”

        太后也不去计较韦娉之此言真假,只道:“昭妃的计谋真是愈发周全了,连哀家也一并算了进去,哀家倒是很愿听一听昭妃的打算。”

        韦娉之恭谦一笑道:“臣妾不敢。臣妾那些手段糊弄旁人还使得,怎敢糊弄太后娘娘,依臣妾说,太后娘娘原是为后宫安稳,保全皇家颜面,实在无需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太后微一抬眉,对韦娉之招招手,韦娉之微微一笑,起身走至太后凤座前,俯身附耳,缓缓说与太后听。

        至申时,韦娉之方从颐宁宫中出来,且行面色含忧,轻声对韦娉之道:“娘娘,太后娘娘是否会用娘娘的法子?”

        韦娉之却是十分轻松,含笑道:“如果太后不这样做,你要她眼看着皇上如除去岐广王一般除去安旻王吗?一面是亲生儿子,一面又是天子皇恩,孰轻孰重太后自个儿晓得,咱们等着就是了。”

        且行扫视周围,方重新低头对韦娉之道:“娘娘睿智。只是刘德仪的口风还未探出来,否则也不必这样苦等着。”

        韦娉之微微一笑道:“刘氏虽不明说,看她神色也是知道的了,倒是一味的同本宫装腔作势。此事是太后与太妃的恩怨,本就与本宫不相干,只要太后顺着本宫的意思做,刘氏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且行垂首笑道:“既娘娘这样说,奴婢便安心了,只是奴婢有一点不明白,还请娘娘明示。”说着睨了韦娉之一眼道,“娘娘在探访刘德仪之前便已决定嫁祸元妃了吗?”

        韦娉之轻佻一笑,偏过头来看着且行笑道:“本宫倒是没有留错你,你的心思倒细。”说着面有得色弹弹指甲道:“本宫本无此心,不过是想说出太后让刘氏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再让太后树一暗敌。谁料元妃突然闯进来,既如此,倒不如让元妃担了,刘氏孤身一人,自然一时半刻奈何不了本宫。”

        且行扬起按捺不住的笑意,道:“娘娘好智计,今日真真儿痛快,娘娘所图已有了眉目,还一并给元妃心头添了堵。从娘娘禁足至今,元妃明里暗里给了娘娘多少委屈,今日才算出了一口气。”

        韦娉之眼中恨意一闪而过,“这点子怎么能够?本宫与元妃,新仇旧恨,远不及此,刘氏不过是个开始,咱们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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