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伤痕

小说: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陈一姜兴作者:戈壁王叔叔字数:0更新时间 : 2020-01-17 15:41:53
“啪”。

        响亮的一耳光,满座皆惊。

        姜兴偏过头来,他肌肤很白,常年不见日光那种苍白,很病态,便显得那巴掌印分外明显,通红的,清晰可见。

        “畜生,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姜天乐浑身战栗,他一夜间苍老许多,身子都佝偻下去,鬓发银白,他怨毒地盯着姜兴,恨不得扑上去啖其肉,饮其血。

        “三叔。”姜兴从怀里掏出手帕,将嘴角溢出的那点血仔细擦了:“我知道堂哥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将凶手缉拿归案,您不用担心。”

        姜天乐更加激动了,他挥舞着手里的拐杖:“你就是凶手!谁不知道小云死了对你好处最大!你敢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发誓,小云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敢说吗?”

        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的目光有些叵测,姜云之死一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暗自揣测其中的内情。

        风言风语,议论纷纷。

        其中也有人阴谋论,觉得此事肯定跟姜兴脱不了关系。

        不过很快便被人反驳了,因为姜兴为人处世温和,又面面俱到,他时常脸上是带着笑意的,看上去十分和气温软的样子,惯来有“阮公子”的绰号。

        意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个君子的外表,却没有君子的硬骨,是条任由自己父亲拿捏的软脚虾。

        许多人都看起了热闹,今天是姜立出殡的日子,而他的三弟姜天乐却跑来自己哥哥的葬礼上大吵大闹。

        姜立一死,姜家倒了半边天,眼下这姜云也死了,就剩下个酒囊饭袋还胡搅难缠的三叔,还有一个没点脾气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姜兴。

        树倒猢狲散,姜家立足已久,其家底丰厚自是不必说明,现在只剩了个草包继承人,可真就是一块煮熟了的鸭子摆在酒桌上,任人宰割,谁见着不觉得嘴馋,想撕下两块肉来?

        姜兴抬起眼,他看着姜天乐,有点无可奈何了:“您可别犯糊涂,这是刑事案件,如果我真参与其中,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放屁!”姜天乐狠狠啐了一口,他咬紧了牙关:“小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到澳门去,他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那些绑匪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除了有内贼,故意泄露了消息,勾结绑匪,还能是什么?”

        许多人都看着,他们并没有动作,毕竟他们自觉置身事外,都在默然观望。

        就仿佛这真是一场好戏,众人身着华服,坐在观众席上,他们认真地思索,谨慎小心地作出判断,以有些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试图通过姜兴将如何应对这次风波来侧面推测出他价值几何。

        这实在显得很漠然,很不近人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姜立生前人缘太差,故而连他的葬礼都是一片死寂的。

        众人连最基本的沉重都没有好好表演,他们脸上神情各不相同,眼角眉梢却写满了同样的倦怠与漫不经心,只有在看见姜天乐突然闯入其中他们神情才渐渐变了。

        变得有些兴致盎然。

        这是一出好戏,然而直至现在,才开始高潮迭起。

        姜兴无视了那些目光,他似乎对姜天乐的辱骂毫不生气,语调也依旧是温和的,很有耐心:“三叔,您说的这些都在理,不过凡事都是需要讲证据的,不能凭空臆想,早在表哥出差之前我就已经出国了。哪里来的时间联系绑匪呢?”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装,姜兴!”

        姜天乐眦目欲裂,就要冲上前来。

        “前董事长。”王擎抓住了他手里的拐杖,只是轻轻一握,对方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姜天乐:“我需要提醒您这里不是公司,也不是酒店。”

        “我认为您应该在您哥哥的葬礼上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与教养。”

        “王擎,松手。”姜兴走到了姜天乐身边,目光有些怜悯:“没关系的,三叔,我能理解您,毕竟堂哥不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非常痛苦。”

        他蹲**子,直视姜天乐,微微笑了笑,语调很轻柔:“我会代替他好好尽孝的。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

        姜天乐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浑浊的眼眸倒映出姜兴的面容,是带着笑意的,且居高临下,有一点怜悯意味。

        一点银色闪过,从姜兴的衣领里坠出一枚戒指,是他非常熟悉的款式。

        姜天乐神经崩断了。

        “哗”——姜兴打开了水龙头。

        镜子倒映出他的脸,破了相,眉骨嘴角都有伤口,但并不算太严重。

        不知道刚刚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姜天乐,姜兴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忽然跟发了疯一样上来扑打姜兴,好几个人都没能拦住。

        姜兴拿手帕沾了水擦去了那点血渍,望向站在他身后的王擎:“怎么?有话想问?”

        王擎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姜总,姜云去澳门的消息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您透露给绑匪的?”

        “我说你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

        姜兴凑近了去看镜子,将他眼角那点血渍也给揩了,伤口浸了水,刺得有些疼。脸上的伤口格外打眼,颧骨的地方已经略微有些红肿起来,似乎很灼热,摸上去滚烫的。

        他一边想着回去要如何跟陈一交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也知道吗,我那时候一直待在国外陪我父亲,哪里有时间联系绑匪,泄露信息。”

        “我不是怀疑您,我只是……”

        姜兴将手帕丢进了垃圾桶里,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与袖口:“如果真是我故意向绑匪泄露了姜云的信息,警方那边会查不到吗?”

        “还是你觉得我有手眼通天到可以串通警方,再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

        听了这话,王擎明显松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愧疚:“抱歉,姜总,我有些小题大作了。”

        “之前虽然跟你说过要给姜云下套,借机引诱姜天乐出售股票,但我没想过要他的命。”

        姜兴的脖子也被抓得****,他弯下腰去仔细地看脖子上的伤痕,从衣领里坠出一条项链来,银色的,串着一枚戒指。

        戒指的侧面刻着jy两个英文字母。

        王擎神情一滞。

        “一直盯着项链看,很喜欢?”姜兴将衣领扣子一颗一颗系上,他看见了王擎脸上的神情,口吻淡淡的:“不过这东西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应该不太吉利。”

        王擎僵住了。

        姜兴瞥见他一动不动,忽然笑了。

        “你真的信了?”

        “从尸体上取下来的东西多脏,谁会贴身带着。”

        他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丢进了垃圾桶里。

        “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

        等到走过葬礼流程,骨灰正式下了葬,姜兴才给陈一打去了电话,陈一没接,姜兴就赶回了家里,一推开房门,果不其然,陈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觉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蜷缩在一团,被子都被卷得皱巴巴的。

        姜兴就走近了些,与他截然相反,陈一的睡眠好得不可思议,是躺下就能直接睡着,一夜睡到大天亮那种体质。

        陈一睡得熟,他脸又白,头发乌黑,垂下的眼睫是细细密密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姜兴见他这么乖,忍不住弯下腰在他脸上亲了亲。

        陈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蹭了蹭被子,却不往后躲,只是嘟哝几句:“胡子好扎。”

        半晌,姜兴才笑了笑,他伸手捏了捏陈一的脸。

        “娇气。”

        等姜兴刮完胡子,陈一已经起床了,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很出神的样子。

        姜兴就走过去,亲亲他。

        “想什么?”

        陈一被亲了,脸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还是有点打不起精神。

        “我不想再查以前的事情了。”

        陈一忽然说。

        姜兴没开口,他坐了下来,靠陈一靠得很近,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半揽着陈一。

        陈一看他一眼,补充道:“你也不要查了。”

        “不要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偷偷地又去查。”

        姜兴轻轻摸了摸陈一的头发,这才说:“为什么不查了。”

        陈一往后靠了靠,抬头看着客厅的顶灯,亮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过犹不及。需要维持一个恰到好处的比例,太过于执着,只在乎从前,忽视了现在,反倒将一切都做得一塌糊涂。

        “我不想知道了。”

        “背负两个人的死亡,太累了。”

        良久,姜兴才弯下腰,他高耸的眉骨抵着陈一的手背。

        姜兴轻轻吻了吻陈一的手,低垂着头:“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想要我做的,我都不会拒绝。”

        这话不出意料,陈一顺手捧住姜兴的脸,他注视着对方,口吻很平静:“那我让你去死呢?”

        姜兴说:“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会遵守。”

        陈一抬头看着天花板,淡淡说:“听起来很疯狂。”

        姜兴就凑上去吻陈一的眼睛,他笼住了光,投下疏淡阴影,柔软又细密的吻从陈一眼睫一路流转到嘴唇。

        “是的。”

        姜兴低声讲。

        “我是个疯子。”

        陈一坐着,并不主动,他有些散漫地回应姜兴的吻,嘴唇在蹂躏之下,渐渐变得嫣红起来。

        他被半压在了沙发上,低垂着眼睛,流泻出一段潋滟的波光。

        良久,陈一讲:“姜兴,你又把我嘴唇咬破了。”

        姜兴哑声说:“抱歉。”

        又过了好久。

        陈一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姜兴说:“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不会对你做什么。”

        陈一讲:“可是很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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