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光不能灭
陆嘉明开车进去后，立即注意到被绑在场地中央的宴清，以及那辆失控乱绕圈的布加迪。
陆喋呢？
他在哪？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不得不看向失控的布加迪，只一眼，就透过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的挡风玻璃，看见驾驶座上的弟弟，与身旁人争夺着方向盘。
陆喋似乎身体哪处受了伤，以至于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陆喋！”
陆嘉明大脑一下炸开，无论多少位数的加减乘除经过他脑子一秒就能立即得出答案，可此时此刻，他看着这辆没头没尾，数次想向中央碾压，又猛地调头冲向边缘墙壁的布加迪，他算不出它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停下。
“陆喋！”
他惊慌失措下了车，任由雨水将他整个人淋个透湿。
他陷入了彻彻底底的迷茫：他叫弟弟会不会扰乱他的心神，从而失去对方向盘的掌控，让车撞上宴清？可是不叫他自己又能做什么？追在车后面跑？还是开车去撞那辆车试图逼停它？
他不知道怎么去做，他害怕任何一种选择都会让陆喋走向绝路，可让他干站在这里，他又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挽救陆喋的性命。
他再次上车，系好安全带，“弟弟，别怕。”
“哥哥来救你了。”
另一边。
蒙蒙雨雾虽然降低了视野，商越等人还是注意到一辆宝马加入战场，宝马显然试图让布加迪停下来，但面对疯狗一样速度的跑车，它没有任何明确的作战计划，只能暂时跟在布加迪身后胡乱绕圈，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秦来继续往宴清的方向走。
两千米左右的距离，他刚走了三分之一。
布加迪突然向他们这边开过来，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快退，却见秦来步履未停，那辆车就这样冲过他们之中，带起一股迅疾的风，被土坑带起来的泥水无情泼了他们一脸。
布加迪想偏向秦来那里撞过去的瞬间，又猛地与他拉开距离，开往相反的方向。
“……这也太吓人了。”高菲因为被反复惊吓，加上雨水不断地冲刷全身，胃里开始泛起恶心，“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商越沉吟几秒后说：“把所有车开过来，逼停布加迪？”
高菲不赞成地摇头：“我怕没逼停，那些车全部都被这条疯狗撞翻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死的，就不会只有两个人。”
“问问阿刃吧。”
“阿刃？”
“就是阿来的那个心腹。”
商越转身往门口走时注意到高菲旁边的宴翎，“你不能继续留在这儿，跟我走。”
“宴翎，跟他走吧，我知道你在乎你姐。”高菲也道：“但你看看你姐现在为她男朋友担心成什么样？你不能让她现在再为你操心。”
宴清被绑在木桩那儿，眼睛瞠得老大，面容毫无血色，一错不错望着秦来冲她一步步走过来，不停地摇着头。
雨水流经她的瞳孔，她没有眨眼睛。
宴翎鼻子一酸，那种“自己毫无价值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感觉再度涌上来。但她没有犹豫，点点头，快步跑到商越身边，和他往外走。
走到外面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宴翎发现秦来的人已经取得压倒性优势——之前那些操起长刀从厂里跑出来的扶桑人，此刻七歪八倒地躺在雨水里呻吟，哀哀叫唤。
商越走到坐在车头，正低首处理胳膊伤口的男人，“阿刃。”
名为“阿刃”的手下抬头，唬得宴翎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右边的长眉眉尾处，因为伤疤断了一小截，看人时极冷，和秦来的神情如出一辙。
商越同他低语，阿刃短短思索后说“有点问题”：“刚还有两辆车开到这边，一共五辆，加上里面那辆，想把超过一百八十迈的车逼停下来，应该还是不行。”
他话音刚落，他们听见一阵轰雷贯耳的车轮声，循声望去，又有五辆车向他们这里开过来，为首的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人从车里跳下来，“来哥呢，人在哪？我总觉得他带的人少不放心，又跟我那社长朋友借了点人过来……”
穿了身雨衣的章星纯正四处寻找秦来身影，阿刃低声说“这差不多够了”，和商越一起向章星纯走去。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大部分人坐进车里向工厂内部鱼贯而入，阿刃想进车里时被商越按住肩膀，从车里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他，“你胳膊受伤就别去了，帮我照顾下你嫂子的妹妹，别让她有事。”
阿刃还想说什么，被商越推出来，他只得看向商越随其他车往里开去。
他扭头看了眼宴翎，很快撇过视线，打开头顶的伞，完完整整罩于她的头上。
工厂内。
白雪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和陆喋争夺方向盘的控制权上，如果陆喋的身体不是被绑着，以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拧着圆盘。疾风灌耳，暴雨如注，车轮如雷鸣，刺激得她心跳过快，身上开始发麻。
不知为何，可能是与最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彼此又靠得那么近，他们在风雨飘摇之间面临随时可能死亡的危境，居然让她有点迷恋此时此刻的感觉。
但随即她余光也注意到有很多车往工厂里驶入，而且不是她的人，开始心慌，“……真的有人来救你？”
“你以为呢？”
陆喋胳膊上血管爆得厉害，“你快放手，让车停下来！”
“我不要！”
白雪姝短暂的迷恋瞬间被嫉恨取代，她尖叫，“杀了宴清，杀了宴清！”
陆喋说：“我不可能撞她。”
白雪姝：“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撞她？你再不听我的，血就不会只是这样流下来，它会喷出来的！”
陶瓷军刀在之前的拉扯中已经掉到垫子上，但陆喋的脖颈已经被刮开，血源源不断从里面渗出来。
只要白雪姝想，她可以随时放弃对方向盘的掌控，拿起那把刀，割开他的喉咙。
陆喋说：“如果没有她我早死了，我怎么可能会杀救我命的人？”
“……你说什么？”
“如果没有她四年前在那座桥上对我说了句话让我活下去，我那时候早就跳江自杀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见我？”
白雪姝大脑有点混乱，“你没在blog上说过这件事，这肯定是你现编出来骗我的。”
“你他妈到底是谁，让我还要为你现编个故事出来吗？”陆喋的忍耐濒临极限，“你快放手！”
“我不要！”白雪姝眼泪掉下来，她压根不相信陆喋说的关于宴清的一切，“事到如今你还为她说话，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我就是这么喜欢她，她是我的光，我不能让光就这么灭了！”
陆喋笑了，“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女人说这些……我不可能会撞她，既然你这么想死，干脆我们同归于尽吧。”
他说完，咬牙使出浑身力气，眼睛血红，低吼着抓紧圆盘，将油门一踩到底，“我们一起去下地狱吧！”
已经陷入疯狂的布加迪现在彻底成了死神之子，他歪歪扭扭却横冲直撞，十辆驶入场地车围成了小圈，一方面将他与正向宴清走过去的秦来分割开来，一方面缓慢地将他围困。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下意识退缩，让车撞人和让车撞车，后者会造成更大的威慑力，他们希望通过车海战术影响到车里人的潜意识，被迫放缓速度，乃至将车停下来。
但那辆车很快越过车与车之间的间隙，径直向另一边开过去。
他们再次往布加迪身边靠过去，布加迪车速太快，开到边缘后杀了个回马枪，又转回来往他们这边冲，没有人敢直接挡住他，谁被他撞到就会车毁人亡，害怕死亡的潜意识在他们这边起了作用，他们不得不散开，看到那辆疯车再次与秦来后背擦肩而过，冷汗混杂雨珠涔涔落下。
“陆喋！”
陆嘉明看出车里的人已经没有求生意志，难以言喻的恐慌裹挟全身，他再不顾其他，停车下来，在滂沱大雨中往布加迪的方向跑过去，一贯轻声细语的他此刻喊破了喉咙：“陆喋，哥哥在这儿，你冷静点，你听到我说话声了吗？继续开，不要停，把汽油耗尽就没事了，你听哥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
这次布加迪在即将撞上工厂边缘的时候，没有调转车头。
它直接撞了上去。
围墙沉默地拥抱住它。
工厂开设于上个世纪，这么多年它为工厂保驾护航，已经老了，承受不住这个“年轻人”的热情。
“轰”的一声，它变成了无数的砖石与尘土，在雨水的帮助下猛烈地砸向这辆漂亮的车，在雨帘中飘起漫天尘雾。
车终于停了。
它被大块的砖石淹没，瞬间消失，只露出一点儿黑蓝色的尾部。
雨声咂咂。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没了声音。
陆嘉明奔向布加迪的步履一停，他僵在那里，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停留多久，而是更快地向被砖石淹没的地方跑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墙体接连溃败，在暴雨中一段接着一段地轰然倒下来，伴随巨大的坠落声，尘雾变成一道屏障，迷着人的眼睛。
车里的人全部下车，也都往被掩埋的布加迪的方向跑去。
宴清在听见那声响彻天际的撞车声后，转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布加迪，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的眼睛只能勉强看到陆嘉明像疯了一样跑到一处残垣边，搬起石头向外抛去，大声喊着什么。
那些跑过去的人也跟他一起做同样的动作。
……这和世界被毁灭的刹那有什么不同。
宴清心口被莫大的悲痛攫住，忽然之间，有人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
他的声音穿过雨帘，稳稳地落进她耳里。
“闭上眼睛。”
“一切都会没事的。”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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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喋呢？
他在哪？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不得不看向失控的布加迪，只一眼，就透过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的挡风玻璃，看见驾驶座上的弟弟，与身旁人争夺着方向盘。
陆喋似乎身体哪处受了伤，以至于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陆喋！”
陆嘉明大脑一下炸开，无论多少位数的加减乘除经过他脑子一秒就能立即得出答案，可此时此刻，他看着这辆没头没尾，数次想向中央碾压，又猛地调头冲向边缘墙壁的布加迪，他算不出它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停下。
“陆喋！”
他惊慌失措下了车，任由雨水将他整个人淋个透湿。
他陷入了彻彻底底的迷茫：他叫弟弟会不会扰乱他的心神，从而失去对方向盘的掌控，让车撞上宴清？可是不叫他自己又能做什么？追在车后面跑？还是开车去撞那辆车试图逼停它？
他不知道怎么去做，他害怕任何一种选择都会让陆喋走向绝路，可让他干站在这里，他又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挽救陆喋的性命。
他再次上车，系好安全带，“弟弟，别怕。”
“哥哥来救你了。”
另一边。
蒙蒙雨雾虽然降低了视野，商越等人还是注意到一辆宝马加入战场，宝马显然试图让布加迪停下来，但面对疯狗一样速度的跑车，它没有任何明确的作战计划，只能暂时跟在布加迪身后胡乱绕圈，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秦来继续往宴清的方向走。
两千米左右的距离，他刚走了三分之一。
布加迪突然向他们这边开过来，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快退，却见秦来步履未停，那辆车就这样冲过他们之中，带起一股迅疾的风，被土坑带起来的泥水无情泼了他们一脸。
布加迪想偏向秦来那里撞过去的瞬间，又猛地与他拉开距离，开往相反的方向。
“……这也太吓人了。”高菲因为被反复惊吓，加上雨水不断地冲刷全身，胃里开始泛起恶心，“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商越沉吟几秒后说：“把所有车开过来，逼停布加迪？”
高菲不赞成地摇头：“我怕没逼停，那些车全部都被这条疯狗撞翻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死的，就不会只有两个人。”
“问问阿刃吧。”
“阿刃？”
“就是阿来的那个心腹。”
商越转身往门口走时注意到高菲旁边的宴翎，“你不能继续留在这儿，跟我走。”
“宴翎，跟他走吧，我知道你在乎你姐。”高菲也道：“但你看看你姐现在为她男朋友担心成什么样？你不能让她现在再为你操心。”
宴清被绑在木桩那儿，眼睛瞠得老大，面容毫无血色，一错不错望着秦来冲她一步步走过来，不停地摇着头。
雨水流经她的瞳孔，她没有眨眼睛。
宴翎鼻子一酸，那种“自己毫无价值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感觉再度涌上来。但她没有犹豫，点点头，快步跑到商越身边，和他往外走。
走到外面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宴翎发现秦来的人已经取得压倒性优势——之前那些操起长刀从厂里跑出来的扶桑人，此刻七歪八倒地躺在雨水里呻吟，哀哀叫唤。
商越走到坐在车头，正低首处理胳膊伤口的男人，“阿刃。”
名为“阿刃”的手下抬头，唬得宴翎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右边的长眉眉尾处，因为伤疤断了一小截，看人时极冷，和秦来的神情如出一辙。
商越同他低语，阿刃短短思索后说“有点问题”：“刚还有两辆车开到这边，一共五辆，加上里面那辆，想把超过一百八十迈的车逼停下来，应该还是不行。”
他话音刚落，他们听见一阵轰雷贯耳的车轮声，循声望去，又有五辆车向他们这里开过来，为首的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人从车里跳下来，“来哥呢，人在哪？我总觉得他带的人少不放心，又跟我那社长朋友借了点人过来……”
穿了身雨衣的章星纯正四处寻找秦来身影，阿刃低声说“这差不多够了”，和商越一起向章星纯走去。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大部分人坐进车里向工厂内部鱼贯而入，阿刃想进车里时被商越按住肩膀，从车里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他，“你胳膊受伤就别去了，帮我照顾下你嫂子的妹妹，别让她有事。”
阿刃还想说什么，被商越推出来，他只得看向商越随其他车往里开去。
他扭头看了眼宴翎，很快撇过视线，打开头顶的伞，完完整整罩于她的头上。
工厂内。
白雪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和陆喋争夺方向盘的控制权上，如果陆喋的身体不是被绑着，以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拧着圆盘。疾风灌耳，暴雨如注，车轮如雷鸣，刺激得她心跳过快，身上开始发麻。
不知为何，可能是与最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彼此又靠得那么近，他们在风雨飘摇之间面临随时可能死亡的危境，居然让她有点迷恋此时此刻的感觉。
但随即她余光也注意到有很多车往工厂里驶入，而且不是她的人，开始心慌，“……真的有人来救你？”
“你以为呢？”
陆喋胳膊上血管爆得厉害，“你快放手，让车停下来！”
“我不要！”
白雪姝短暂的迷恋瞬间被嫉恨取代，她尖叫，“杀了宴清，杀了宴清！”
陆喋说：“我不可能撞她。”
白雪姝：“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撞她？你再不听我的，血就不会只是这样流下来，它会喷出来的！”
陶瓷军刀在之前的拉扯中已经掉到垫子上，但陆喋的脖颈已经被刮开，血源源不断从里面渗出来。
只要白雪姝想，她可以随时放弃对方向盘的掌控，拿起那把刀，割开他的喉咙。
陆喋说：“如果没有她我早死了，我怎么可能会杀救我命的人？”
“……你说什么？”
“如果没有她四年前在那座桥上对我说了句话让我活下去，我那时候早就跳江自杀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见我？”
白雪姝大脑有点混乱，“你没在blog上说过这件事，这肯定是你现编出来骗我的。”
“你他妈到底是谁，让我还要为你现编个故事出来吗？”陆喋的忍耐濒临极限，“你快放手！”
“我不要！”白雪姝眼泪掉下来，她压根不相信陆喋说的关于宴清的一切，“事到如今你还为她说话，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我就是这么喜欢她，她是我的光，我不能让光就这么灭了！”
陆喋笑了，“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女人说这些……我不可能会撞她，既然你这么想死，干脆我们同归于尽吧。”
他说完，咬牙使出浑身力气，眼睛血红，低吼着抓紧圆盘，将油门一踩到底，“我们一起去下地狱吧！”
已经陷入疯狂的布加迪现在彻底成了死神之子，他歪歪扭扭却横冲直撞，十辆驶入场地车围成了小圈，一方面将他与正向宴清走过去的秦来分割开来，一方面缓慢地将他围困。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下意识退缩，让车撞人和让车撞车，后者会造成更大的威慑力，他们希望通过车海战术影响到车里人的潜意识，被迫放缓速度，乃至将车停下来。
但那辆车很快越过车与车之间的间隙，径直向另一边开过去。
他们再次往布加迪身边靠过去，布加迪车速太快，开到边缘后杀了个回马枪，又转回来往他们这边冲，没有人敢直接挡住他，谁被他撞到就会车毁人亡，害怕死亡的潜意识在他们这边起了作用，他们不得不散开，看到那辆疯车再次与秦来后背擦肩而过，冷汗混杂雨珠涔涔落下。
“陆喋！”
陆嘉明看出车里的人已经没有求生意志，难以言喻的恐慌裹挟全身，他再不顾其他，停车下来，在滂沱大雨中往布加迪的方向跑过去，一贯轻声细语的他此刻喊破了喉咙：“陆喋，哥哥在这儿，你冷静点，你听到我说话声了吗？继续开，不要停，把汽油耗尽就没事了，你听哥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
这次布加迪在即将撞上工厂边缘的时候，没有调转车头。
它直接撞了上去。
围墙沉默地拥抱住它。
工厂开设于上个世纪，这么多年它为工厂保驾护航，已经老了，承受不住这个“年轻人”的热情。
“轰”的一声，它变成了无数的砖石与尘土，在雨水的帮助下猛烈地砸向这辆漂亮的车，在雨帘中飘起漫天尘雾。
车终于停了。
它被大块的砖石淹没，瞬间消失，只露出一点儿黑蓝色的尾部。
雨声咂咂。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没了声音。
陆嘉明奔向布加迪的步履一停，他僵在那里，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停留多久，而是更快地向被砖石淹没的地方跑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墙体接连溃败，在暴雨中一段接着一段地轰然倒下来，伴随巨大的坠落声，尘雾变成一道屏障，迷着人的眼睛。
车里的人全部下车，也都往被掩埋的布加迪的方向跑去。
宴清在听见那声响彻天际的撞车声后，转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布加迪，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的眼睛只能勉强看到陆嘉明像疯了一样跑到一处残垣边，搬起石头向外抛去，大声喊着什么。
那些跑过去的人也跟他一起做同样的动作。
……这和世界被毁灭的刹那有什么不同。
宴清心口被莫大的悲痛攫住，忽然之间，有人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
他的声音穿过雨帘，稳稳地落进她耳里。
“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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