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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大结局(二)

小说:霍骁宴清作者:翼待时飞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1-06 03:58:23
一瞬间。

        存留在宴清脑海里的许多疑团,突然间解开了。

        祁越身上的一些特质,的确和那几个人很像。

        霍骁的脸。

        商越的名字。

        秦来喜爱茉莉。

        陆嘉明特别怕冷。

        甚至陆喋身上,也有祁越坦率的优点。

        只是那个年轻人最终变得偏执。

        “看你的反应,是不觉得我在胡说了。”

        祁越一笑,“你要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从刚刚没说完的地方继续讲。”

        “那……”

        “那在此之前。”

        祁越打断她的话,“你刚醒,需要吃点东西来补充营养。”

        他看了眼腕表,“洗把脸,跟我去吃个晚饭,好吗?”

        宴清沉默了会,点点头。

        “那我等你。”

        他站起来,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笑容阳光又温和,“我就门口等你出来。”

        他走出病房,带上门。

        宴清在床上发了会呆,她下床,换了衣服,去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下,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有些怔愣。

        习惯了‘宴清’的长相,再看镜中的自己,虽然是极其肖似的五官,但少了几分‘宴清’的娇艳,多了些不染尘埃的清丽感。

        同样姓宴,一个是资本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无产阶级的打工人。

        气质好像一下就变了。

        宴清很喜欢她原本的模样。

        虽然做不成大小姐,但也是自给自足,为国家纳税,为社会奉献价值的普通人。

        无论如何改头换面,身份几经变幻。

        她都是还是她自己。

        这就够了。

        宴清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没想到看见了还在长凳上坐着的宴建国。

        宴建国规规整整地坐在那儿,双手放在膝盖上,戴着镜片厚实的老花镜,手边蓝色的布袋子搁在身旁,里面装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一看就知道是教案。

        快六十岁的人,头发仍旧浓密乌黑,宴家四个子女都继承了这一优秀基因。

        时至今日,宴清公司里来了多少茬刚出校门的年轻女孩,她们比她小,比她有活力,比她抹得开面子奉承领导,能一口气干一杯白酒,头发却都没有她多。

        所以,尽管她职位晋升的可能在那间公司里成了一摊死水,很多人越过她走得更快,跑得更远,提起她时,都免不了说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宴清这个人身上,总有让人嫉妒的地方”。

        语气酸溜溜的。

        宴建国在和祁越说话,看见宴清出来,一下子站起来,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宴清说了声“爸”,就闭上了嘴。

        宴建国讷讷地应声,手在裤腰处不安地搓了搓,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这副模样,突然让宴清想起了书里那个丧心病狂,狠狠抽她耳光的宴海航。

        幸好他死了。

        比起书里的极品父亲,宴建国待她已是极好。

        只是和宴弋相比,那份爱稀薄到很难看见就是了。

        想到这,宴清莫名松了口气,对宴建国积压在心头的怨念,也消散了些。

        祁越将父女两人相处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走到宴清身边,对她说:“你的两个姐姐和弟弟都去吃饭了,伯父不放心你,留下来看看你。”

        宴清表情木然地“嗯”了声,她想了想,对宴建国说:“这个月的钱,我应该寄回去了吧?”

        宴建国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难受。

        “小三。”他念她的小名,“我……”

        哎。

        宴清心想。

        这家里排名第三的孩子。

        连小名都这么一言难尽么。

        “伯父,我先陪宴清去吃饭,什么事,等吃过饭再说。”

        祁越对宴建国说完,看向宴清,征询她的意思。

        宴清点头。

        祁越便拢过她的肩头,带她往楼下走。

        刚走过拐角,背后感觉不到任何视线,宴清就脱开他的手臂,加快脚步向下走。

        “慢点走。”

        祁越声音淡淡的,透着疏懒,“才醒过来没多久,身上使不了多少劲儿,你要是想吃完饭后走不动路,让我抱你回来,你现在可以跑下去了。”

        闻言,宴清果然放缓脚步,等着他不紧不慢地追上来,与她齐头并进。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就吃医院旁边的一个苍蝇馆子吧,我想给你点碗粥喝,大病初愈的人不能吃大鱼大肉,喝点粥对胃好。”

        祁越说完,端详她有些苍白的脸,“我还以为你下不来床,没想到身体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好。”

        他手长腿长,也没穿白大褂,短袖衫加修身长裤,清清爽爽,路过很多护士时,她们轻轻唤他一声“祁医生”,与他擦肩而过后,又忍不住都回过头,好奇地,歆羡地看向与他走在一起的女人。

        在书里做惯明星的宴清,不知多少次在公众眼前露面,回到现实后,若是以往还会有些不自在,如今,早已习惯了旁人的窥探与揣度。

        走出医院,夏夜的闷热扑面而来。

        宴清倏然收住脚步。

        祁越适时地停下来,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她。

        夜灯,晚风,蝉鸣,人语。

        那曾是她极其熟悉,现在极为陌生的一切。

        过了会,宴清说:“我在书里的时候,才刚来到新的一年。”

        祁越双手插兜,“嗯”了声,“还冷吗?”

        宴清:“才站一会儿,我都觉得头上要冒汗了。”

        祁越莞尔,“欢迎回到现实世界,现实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不是吗?”

        宴清问:“苍蝇馆子在哪儿?”

        “别急,几步路就到了。”

        他看她走了,也才继续向前,“咱们慢点过去,干嘛像其他人走那么快——时间还长,我们有一生可以消磨呢。”

        -

        面馆。

        祁越给宴清点了碗小米粥。

        宴清听他说接下来的故事。

        “第五年,我大学毕业,家里想我转去国外念医学,一直念到phd,我不愿意,因为担心你脑子里的‘不确定’,随时给你的生活带来问题。可我又想学习国外最先进的技术,一旦问题发生,我必须要用最前端的方法,来解决你遇到的困难。斟酌之下,我念完硕士,又念了两年博士,在还剩三年的学业时,我实在担心你的情况,就申请休学,提前回国了。”

        热腾腾冒着白气的小米粥端上来,米粒圆润金黄,上面漂了层淡黄色的汤水,看起来很有食欲。

        祁越研究了一下,问她:“有味道吗,没有味道,我给你加点白糖。”

        “没事,我吃得惯。”

        宴清说:“你回国之后,应该是我工作的第五年了吧?”

        “嗯。”

        祁越点的面还没上来,他说:“回国之后我找过你,发现你不知怎么地,认定我是突然不辞而别,之后再也没有联络过我。”

        宴清拿勺子翻搅碗里的粥,“是二姐跟你说的吗?”

        “她说的话,我不会信。”祁越笑意很凉,“我向你身边的人求证过,你对我的印象停留在高考后那个夏天,对我的事讳莫如深,如果有人问起,只说曾经喜欢过的人,突然一走了之,连口信也没留。”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你大脑可能出了问题。”祁越说完补充一句,“不是骂你,是想起你脑袋里的‘不确定’,研究证实过,想掩盖令人伤心的回忆,大脑通常会做出一些保护措施,美化、遗忘、甚至扭曲过去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人想起从前的事,脑海里会染上暖黄色的滤镜,记忆也变得美好起来。”

        “你常去的那家医院,是我家医院的一个分支,我设法拿到了你的问诊记录……”

        祁越见宴清抬眸看他,从善如流地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敢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怕你受刺激晕过去,所以只好用了些明面上见不得的手段,对不起。”

        宴清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

        看她真没有生气,祁越才继续道:“我发现你这几年很少来医院,但每次如果一来,一定是因为头晕的事情。”

        “你每次来医院,医生要求你拍脑部ct,或核磁共振,你都没有拍,直接拿了药就回去了。”

        祁越说到这,服务生端了汤面过来,多瞅了他好几眼,“小心烫,筷子在消毒柜里。”

        “谢谢。”

        祁越起身,从消毒柜里拿了长筷,坐下来时看宴清似在走神,敲了敲碗沿,“宴小姐,医生的话都不听,你很不乖啊。”

        宴清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去医院不拍片的事,她扯了扯嘴角,“是,我这报应不就来了。”

        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公司,被送去医院后,医生才发现她脑海里的那颗已经长了有些时日的肿瘤。

        “我在医院里住了没几天,就接到要动手术的通知。”宴清看着他,“我被送进医院没多久,你就知道我的情况了吗?”

        祁越箸起筷子,正在碗里捞面条。

        他把很多根面条缠在筷子首端,又抬起来,吹浮在上面的热气。

        白雾一下散开,氤氲了他分明的轮廓。

        “闻起来就很好吃。”

        他说:“剩下的我等会跟你说,我先把这碗面吃完,可以吗?”

        宴清安静了。

        她喝完剩下的粥,刚刚端面过来的服务生,把她的碗筷收走了。

        走时还没忘记看祁越一眼。

        祁越低头吃面,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很专注,因而对旁人的目光毫无所觉。

        宴清看向四周,形形色色的人走进来,又走出去,还有小辈推着轮椅,带长辈一起进了这家面馆。

        室内不算安静,有人低声交谈,白气在每一桌的桌面上升起来,热烘烘的,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伸手,抚上桌缘,粗粝的木质桌面有深深浅浅的年轮痕迹,不锈钢的调料盒外面,辣椒油滴出来,颜色很好看。

        已经远去的平凡生活,曾经与她息息相关的人间烟火。

        还有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故人。

        在她醒来之后,全部展现在她眼前。

        宴清心里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她听见祁越说“吃好了”,抬眸,看见对面的碗底已经空了,祁越擦了擦嘴角,小面馆里的纸很廉价,摸上去都很粗糙,他随意在嘴上擦了下,本来就绯色的唇面,更红了些,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大热天吃了碗面,他额角沁出薄汗,那双眼睛,明明亮亮地看着她,“吃饱了吗?”

        宴清点头。

        “我想出去走走,跟我散个步吧。”他弯起眼睛,像浅水滩上照到的一抔明月。

        “……”

        宴清抱起双臂,不置可否。

        他又这样。

        耍赖和拖延,是他一贯的作风。

        高中时,她去他的养父母家,给他补过课。

        那时也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把题讲得通俗易懂,是连幼儿园小朋友听了也可以提笔解题的程度,轮到他做时,他总左顾而言他,非要扯一大堆事情,最后才慢慢把答案写出来。

        明明都会,也做得很完美,私下里肯定没少花心思琢磨,她给每一道题都打了勾,起身就要走,他快她一步走到门边,抬起手摁上门,低头看她,“就这么快想走?”

        “已经七点了。”

        她有点生气,“这些题你都会,还要我过来跟你讲,你跟骗子有什么区别?现在还不想让我走了?再不回去,我爸从学校回来该看见我了。”

        他鼓了下嘴,舌头抵了抵上颚,“再留十分钟,十分钟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回到椅子上坐下,抬起头看她,笑起来。

        她皱眉,“这十分钟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不能干什么。”他声音轻轻的,手摩挲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睛好看得像蕴了一汪飘着桃花碎瓣的清池,“就想看着你,十分钟,够了。”

        宴清和祁越走在街道上。

        祁越看她还抱着胳膊,“是不是冷?”

        宴清说:“外面热,里面冷。”

        她身在喧闹的夏夜,心仿佛还在那艘游轮的桅杆上挂着。

        她当时差点从桅杆上垂直落地时,倾斜到一侧的游轮慢慢掌握平衡,船身正了回去。

        她随着船身逐渐正回来的时候,身体贴上桅杆,然后掉下来,双手试图再次抓住横杆,手臂蹭了每一条横杆,微不足道的摩擦力起到了点作用,让她滑下来的时候速度慢了些,也让高菲真的把她接住了。

        心放下来,她就昏了过去。

        这一昏,直接让她回到了现实。

        长睫遮住祁越一半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走了会,宴清听见祁越说:“我一直时刻关注你的情况,你住院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传到我这里,你拍了脑部ct的片子传过来后,我在看到你大脑情况的瞬间,就明白,那个‘不确定’还是发生了,并且发生得相当糟糕,凶险到可以要了你的命。”

        “我当即召开了有关你手术的几次会议,并且寻求外国专家团队的帮忙,如今开颅手术虽然普遍,但风险仍旧相当高,如果想要切除你脑里的肿瘤,普通手术的成功概率为62%,勉强及格,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祁越说:“如果只能给你62%的成功率,那我大学五年,研究生两年,博士生两年,一共九年时间,外加数不清的实习经历,和在深夜撰写的那些论文加在一起,又算什么?如果你的不确定漏洞,不能由我的确定性研究来填补,我做的这些就毫无意义,必须100%,只能100%,哪怕只有1%的失败也不可以。”

        他语气极其坚定。

        宴清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动,唇角牵了牵,没能说出话来。

        “开了两天会后,我不顾几乎所有医生反对,决定使用最前沿的手术来割除你脑中的肿瘤。

        这种手术需要在没开刀前,就在大脑内进行一场模拟,需要动用你全身上下其他完好无损的细胞与神经,共同参与这项模拟,来对抗脑里的肿瘤。

        如果情况顺利,肿瘤向其他部位转移的情况就会得到遏制,甚至可以从恶性转为良性,到时候再进行手术,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而且不会需要再二次开刀,也不会复发,病人也会转危为安。”

        “这种被提出来已经有数年的方法,目前还没有在人体上实验过,全球唯一成功的一例,也只在小白鼠身上实施过,所以我的决定遭到国内外医学界的一致反对,他们以为成功率是0,但我很清楚,成功率已经从62%提到95%,如何将剩下5%的不确定性变得确定,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

        两人不知不觉停下来,停在街道边。

        晚风习习,旁边人来人往。

        他们站在树旁,有吵吵嚷嚷的蚊虫在旁边滋扰。

        祁越伸手挥了挥,见宴清听得有些入神,在她眼前也摆了下手,“这么枯燥,你也能听得津津有味啊?”

        宴清下意识后退一步,也甩了甩眼前的蚊蝇,“你当时压力一定很大吧?”

        被那么多人要求停止这个手术。

        “确实挺大的。”祁越颔首,“为了把剩下的5%变成确定性的概率,我那几天着实没睡好觉。”

        “而我竟然一无所知。”宴清沉了口气,“大姐和宴弋……居然都没跟我说。”

        “如果让你知道,你应该会跑到我面前,甩我一巴掌,然后出院去别的医院做手术吧。“祁越笑笑。

        宴清想起她醒来看见祁越的时候,曾经打过他。

        “对不起。”她低下头,认认真真地道歉,“……真对不起。”

        祁越的视线钉在她身上,笑容温温地,像甜甜的牛奶,“嗯,对我愧疚了?挺好,哪怕是愧疚也好,好歹,也还对我有点感情不是?”

        他这语气真的好像秦来。

        不,秦来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宴清眼睛微热,她缓缓直起身子,嗓音发哽,“……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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