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休想关住我
高山林间的空气总是那么沁人心脾，金松寺就坐落在城北金松山上。这才不过辰时，山道上就已堆满了人，如长龙般蔓延到半山腰。
空闻大师讲经不是谁都能听的，他们都在等着发签文，只有中签的人才能入殿听经。任你是什么达官显贵都得乖乖排队，这也是空闻大师为何德高望重的原因之一。
“大小姐，前方道路泥泞怕是不好走了。”羽儿透过轿帘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悦，醒了醒鼻子略微蹙眉。
荒芜院落，透着一股浓重潮湿的气味。泥土被露水浸润，泥泞不堪，落脚之处皆会带起一阵黄土，一不小心还会栽个大跟头。
“姨娘一定是故意的，凭什么她们就能从正门入寺，让大小姐走这肮脏之处。听管家说，她们老早给自己订下了西厢房，而我们却被分在了这破院。”羽儿愤愤不平，就知道昨儿姨娘没安好心。
管家得了叶香君的恩情，将这消息偷偷告知了羽儿。但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吴姨娘余威尚在，他不敢多插手。
“无妨，没人还清净，未必不是好地方。”叶香君眉眼一冷，“她们想高枕无忧，没准会事与愿违呢。”
羽儿歪着脑袋，满面疑惑。自从那一场大病后，大小姐是真的不一样了，说出的话总是那么高深莫测。
叶香君微微掀帘，眼见一座青冥古寺巍峨高耸。
金松寺宏达广阔，位于整个平顶之巅，面积比起皇宫都不逊色半分。前殿居中乃是接待香客大殿，东西南北各有厢房，足足可以容纳上千名香客。每逢初一十五，商人官宦都会来此求香祈福，也不知是求平安还是求心安。
“走吧。”叶香君轻声低语，不多时也就到了寺内。
她听见听着外面人声嘈杂，越发觉得这荒院宁静得很。她身边只得羽儿一个奴婢，吴姨娘吩咐来照料她的婆子丫头一个都没见。
“瞧你们这几个老糊涂，让你们跟着大小姐，怎跟在我轿子后面了。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十条老命都不够赔！”吴姨娘尖锐的嗓音缓缓接近，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现身于门外。
叶香君瞧着那一张假笑的脸，对那刻意的话是冷道：“姨娘何必责骂她们，这北院的厢房狭小精致，人多反而不方便伺候了。您不是住在西厢吗，怎跑到我这里来了？”
她选择的厢房不大，容纳五个人都有些困难。
“香儿这是赌气了吧，可快消消气，佛门清净处可小心别冲撞了神灵。”吴姨娘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天，脂粉满面笑如蛇蝎。
“姨娘还是多照料爹跟妹妹吧，这些下人也都请姨娘带回去。人多手杂，多了我反而不自在。”叶香君冷冷开口。
吴姨娘笑脸一僵，眼眸微微斜挑望着那些下人：“这里是金松寺，比不得侯府方便，多些人手总是好的。香儿若这么说，是不是嫌姨娘选的人伺候不周到，那便将我院里的几个丫头给你使唤如何？”
叶香君冷笑，若她真开口要人，等回了西厢房她就该跟爹哭诉自己蛮横无理，硬要强她的人伺候了吧。但若拒绝，就是嫌弃她选人不周，她也有一番哭诉的理。
“既然姨娘这么说，那这些人就留下吧。只是我这厢房着实狭小，且让她们安置在隔壁厢房，若我要伺候了便唤她们。”她指了指边上的窗户，“两边厢房离得极近，不会听不到。”
她眉眼微微一凌，露出一抹冷意。
吴姨娘见她愿意留人已是乐开了花，对着那些婆子丫头又是板起连呵斥了几句，说了些千万要照顾要大小姐之类的虚情假意的话，这才迈着阔步离去。
叶香君见那些婆子丫头如侍卫般分排两立在门外，略有些监视的意思。她眸色微冷：“羽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想要什么跟奴才吩咐一声就是了。”一个婆子横身出来，堵在门口不让二人迈出半步。她的眼神很冷很傲，虽低着头但嘴角仍挂着一丝不屑。
叶香君认得她，她是吴姨娘从青楼里招来的老相识，听说是姓常。自从李嬷嬷被赶走后，吴姨娘便收了这个人做了她的新心腹。要不是这老女人嘴甜会哄，往爹耳朵里吹了不少风，爹也不会那么快就心软原谅了姨娘那吃里扒外的过错。
“我想要如厕方便一下，嬷嬷也能替我做吗？”叶香君冷然低语，迈步便要出门。
“大小姐留步！”常嬷嬷竟也往前一步，将叶香君行动的身子拦截住，甚至有几分威逼的意思，“这金松寺男人众多，大小姐还是不要随处走动的好，若要方便，奴才这就给你取来便盆。”
这嬷嬷比起李嬷嬷更多了几分凌厉，话语间带刺而不见锋芒。她身边的嬷嬷丫头已是抬起了头，似是准备用强将叶香君留在屋内。
叶香君眸色微冷，眉宇间浮出煞气：“姨娘刚走时是怎么说的，她要你们护着我，若我少一根头发都那你们是问，对吗？”
常嬷嬷冷冷答道：“正是为了大小姐着想，奴才等人才不惜冒犯大小姐。望大小姐安心呆在屋内，这便是平安无事的最好法子。”
“姨娘方才还说，若你们伺候不好，便将你们都以家法伺候，将你们都发卖出去，是吗？”叶香君语气越发的冷冽。
常嬷嬷心觉一丝不对，她微微抬眸，这一看险些将自己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只见叶香君将一根簪子横在自己那雪白如缎的脖颈上，眸色冷如千层冰雪：“嬷嬷，您考虑得这般周全，不知能否告诉我，我这一簪子下去会发生什么？姨娘看见我这伤，你又该怎么交代？哦，不对，你该向爹交待才是，姨娘可说不上话。”
这一划下去，冰肌玉肤怕是要再多一道伤痕。虽说叶香君的脸已被毁容，但这肌肤损伤仍旧是伤，她嫁不得平王爷那也还是忠烈侯府的嫡大小姐。在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受伤，那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贱命！
常嬷嬷瞳孔震动，舌头也不停的打颤说不出半个字来。
“让开！”叶香君目色一凌，眉宇间似有一股滔天巨浪将眼前的人通通冲开。
常嬷嬷险些栽倒在地上，身后的丫头也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她。就在目瞪口呆之间，屋内是空空如也，等她们再回神，已看不到半点人影。
“真是狗仗人势！”羽儿忍不住怒骂，“把小姐您安排在荒院就算了，还让这群老不死的作威作福！”
叶香君默然不语，她本不想出来走动，只是不想再忍受被人囚禁的滋味。
这辈子，谁都休想再关住她！
“你这蛮汉好不讲理！说了三两就是三两，别处讨价还价去！我不给，你还能劈死我不成！”
叶香君走到半途，忽而听到一声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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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院落，透着一股浓重潮湿的气味。泥土被露水浸润，泥泞不堪，落脚之处皆会带起一阵黄土，一不小心还会栽个大跟头。
“姨娘一定是故意的，凭什么她们就能从正门入寺，让大小姐走这肮脏之处。听管家说，她们老早给自己订下了西厢房，而我们却被分在了这破院。”羽儿愤愤不平，就知道昨儿姨娘没安好心。
管家得了叶香君的恩情，将这消息偷偷告知了羽儿。但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吴姨娘余威尚在，他不敢多插手。
“无妨，没人还清净，未必不是好地方。”叶香君眉眼一冷，“她们想高枕无忧，没准会事与愿违呢。”
羽儿歪着脑袋，满面疑惑。自从那一场大病后，大小姐是真的不一样了，说出的话总是那么高深莫测。
叶香君微微掀帘，眼见一座青冥古寺巍峨高耸。
金松寺宏达广阔，位于整个平顶之巅，面积比起皇宫都不逊色半分。前殿居中乃是接待香客大殿，东西南北各有厢房，足足可以容纳上千名香客。每逢初一十五，商人官宦都会来此求香祈福，也不知是求平安还是求心安。
“走吧。”叶香君轻声低语，不多时也就到了寺内。
她听见听着外面人声嘈杂，越发觉得这荒院宁静得很。她身边只得羽儿一个奴婢，吴姨娘吩咐来照料她的婆子丫头一个都没见。
“瞧你们这几个老糊涂，让你们跟着大小姐，怎跟在我轿子后面了。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十条老命都不够赔！”吴姨娘尖锐的嗓音缓缓接近，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现身于门外。
叶香君瞧着那一张假笑的脸，对那刻意的话是冷道：“姨娘何必责骂她们，这北院的厢房狭小精致，人多反而不方便伺候了。您不是住在西厢吗，怎跑到我这里来了？”
她选择的厢房不大，容纳五个人都有些困难。
“香儿这是赌气了吧，可快消消气，佛门清净处可小心别冲撞了神灵。”吴姨娘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天，脂粉满面笑如蛇蝎。
“姨娘还是多照料爹跟妹妹吧，这些下人也都请姨娘带回去。人多手杂，多了我反而不自在。”叶香君冷冷开口。
吴姨娘笑脸一僵，眼眸微微斜挑望着那些下人：“这里是金松寺，比不得侯府方便，多些人手总是好的。香儿若这么说，是不是嫌姨娘选的人伺候不周到，那便将我院里的几个丫头给你使唤如何？”
叶香君冷笑，若她真开口要人，等回了西厢房她就该跟爹哭诉自己蛮横无理，硬要强她的人伺候了吧。但若拒绝，就是嫌弃她选人不周，她也有一番哭诉的理。
“既然姨娘这么说，那这些人就留下吧。只是我这厢房着实狭小，且让她们安置在隔壁厢房，若我要伺候了便唤她们。”她指了指边上的窗户，“两边厢房离得极近，不会听不到。”
她眉眼微微一凌，露出一抹冷意。
吴姨娘见她愿意留人已是乐开了花，对着那些婆子丫头又是板起连呵斥了几句，说了些千万要照顾要大小姐之类的虚情假意的话，这才迈着阔步离去。
叶香君见那些婆子丫头如侍卫般分排两立在门外，略有些监视的意思。她眸色微冷：“羽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想要什么跟奴才吩咐一声就是了。”一个婆子横身出来，堵在门口不让二人迈出半步。她的眼神很冷很傲，虽低着头但嘴角仍挂着一丝不屑。
叶香君认得她，她是吴姨娘从青楼里招来的老相识，听说是姓常。自从李嬷嬷被赶走后，吴姨娘便收了这个人做了她的新心腹。要不是这老女人嘴甜会哄，往爹耳朵里吹了不少风，爹也不会那么快就心软原谅了姨娘那吃里扒外的过错。
“我想要如厕方便一下，嬷嬷也能替我做吗？”叶香君冷然低语，迈步便要出门。
“大小姐留步！”常嬷嬷竟也往前一步，将叶香君行动的身子拦截住，甚至有几分威逼的意思，“这金松寺男人众多，大小姐还是不要随处走动的好，若要方便，奴才这就给你取来便盆。”
这嬷嬷比起李嬷嬷更多了几分凌厉，话语间带刺而不见锋芒。她身边的嬷嬷丫头已是抬起了头，似是准备用强将叶香君留在屋内。
叶香君眸色微冷，眉宇间浮出煞气：“姨娘刚走时是怎么说的，她要你们护着我，若我少一根头发都那你们是问，对吗？”
常嬷嬷冷冷答道：“正是为了大小姐着想，奴才等人才不惜冒犯大小姐。望大小姐安心呆在屋内，这便是平安无事的最好法子。”
“姨娘方才还说，若你们伺候不好，便将你们都以家法伺候，将你们都发卖出去，是吗？”叶香君语气越发的冷冽。
常嬷嬷心觉一丝不对，她微微抬眸，这一看险些将自己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只见叶香君将一根簪子横在自己那雪白如缎的脖颈上，眸色冷如千层冰雪：“嬷嬷，您考虑得这般周全，不知能否告诉我，我这一簪子下去会发生什么？姨娘看见我这伤，你又该怎么交代？哦，不对，你该向爹交待才是，姨娘可说不上话。”
这一划下去，冰肌玉肤怕是要再多一道伤痕。虽说叶香君的脸已被毁容，但这肌肤损伤仍旧是伤，她嫁不得平王爷那也还是忠烈侯府的嫡大小姐。在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受伤，那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贱命！
常嬷嬷瞳孔震动，舌头也不停的打颤说不出半个字来。
“让开！”叶香君目色一凌，眉宇间似有一股滔天巨浪将眼前的人通通冲开。
常嬷嬷险些栽倒在地上，身后的丫头也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她。就在目瞪口呆之间，屋内是空空如也，等她们再回神，已看不到半点人影。
“真是狗仗人势！”羽儿忍不住怒骂，“把小姐您安排在荒院就算了，还让这群老不死的作威作福！”
叶香君默然不语，她本不想出来走动，只是不想再忍受被人囚禁的滋味。
这辈子，谁都休想再关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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