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楚雄的高铁站离市区有点远，罕岩柏让锦莱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捏着锦莱的手机叫网约车。正输入目的地地址，玉香的电话打了过来。估计是天都黑了还不见锦莱回来她怕两人在一起，打电话追踪。本想把电话拿给锦莱，想想玉香的态度一直没软化，他干脆把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还不回家？”电话那头传来玉香有些生气的声音，罕岩柏迟疑了一秒，喊了声：“阿姨。”
听见罕岩柏的声音原本就不怎么温柔的语气立马变得冰冷：“怎么是你？锦莱呢？让她接电话。”
罕岩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萎靡不顿的锦莱，对玉香道：“阿姨，岩更出事了，我和锦莱正赶过去陪艾叶。”
玉香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岩更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罕岩柏思考再三决定和玉香说实话：“人已经不在了。”
玉香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怎么会？”
“阿姨，得麻烦你去艾叶阿妈家看看，如果他们还没收到消息，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得帮着劝劝。我们接了岩更回去后还有一摊子事，要是事还没办大家都垮了，要怎么办？”
这种时刻也顾不得想他俩能不能在一起了，玉香软了口气答应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们俩好好劝劝艾叶，伤心归伤心，总得顾念着肚子里面那个小的。”
“嗯，我们知道的。”罕岩柏答应，正要挂了电话，玉香又叮嘱了一句：“你要照顾好锦莱，自己也当心点。”
罕岩柏愣了一下，他有点不适应玉香态度的突然转变。正准备保证他会的，玉香却挂了电话。
玉香态度的软化是件喜事，可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正躺在医院的太平间，这点喜悦便烟消云散。
艾叶给锦莱发了定位，锦莱按照定位找了过去。见到艾叶她坐在医院门诊楼的长椅上，旁边陪着一位穿警服的女警。
看着艾叶红肿地双眼无神又空洞地不知看向何处，锦莱眼泪马上涌了出来，她哽咽地喊了声：“艾叶。”
艾叶抬起头，见到锦莱站在大门口，已经哭干的眼泪又泛满眼眶，她讷讷道：“你来了。”
锦莱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我来了，你不要怕。”
艾叶拥住锦莱的肩膀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女警见状都不忍地撇过头去擦眼泪。
罕岩柏鼻子也是一阵酸酸的。看着这姐妹俩一时半会歇不了，他独自走到医院的太平间。门口守着几个岩更的同事，一个以前警校的同学认出了他，惊讶道：“罕岩柏，你怎么在这？”
他淡淡道：“我来看看岩更。”
他有些抱歉道：“你有心了，可按规定不是直系亲属是不能进去的。”
“让他进去吧。”站在窗前的支队长突然出声，所有人看向他，他双手抱胸站在窗前没有回头，淡淡道：“十分钟。”
同学领着罕岩柏进去，太平间里冷飕飕地，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同学将岩更身上的白布拉到他的胸前，露出他面孔。
罕岩柏看过去，岩更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一片平静。无从知晓他临终前是为自己的尽忠职守感到骄傲，还是为自己不能再陪着妻子、父母感到遗憾。
罕岩柏对同学道：“能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吗？”
同学点点头，走出了太平间。
外面的人对罕岩柏的身份很好奇，待同学出来后纷纷向他打听：“里面的人是谁？”
“就警校的一个同学，和岩更是铁哥们，念研究生的时候因为吸毒被学校开除了。”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支队长一眼，没有再说下去。他忽然想起当时传闻，就是支队长举报了罕岩柏。
当时所有的同学都不相信罕岩柏会吸毒，可学校拿出了铁证。他心中疑惑，支队长为什么要帮罕岩柏？是处于同窗的情谊，还是......因为愧疚？
太平间内，罕岩柏为岩更点了三根烟，放在他床前的地上，又掏出一瓶白酒拧开盖围着床撒了一圈。
扔了酒瓶他对床上冰冷的岩更道：“兄弟，你的追悼会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我不想见到那帮人，我先提前送你一程。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艾叶和孩子，你放心的走。艾叶和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她们吃苦受委屈。我会让你的孩子念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我还会告诉他......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腮帮子拼命压抑着哭声，“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还有多少事等着你干呀！你怎么能撇下弟兄伙就这么走了？当英雄有什么好，有那么重要么？比你的亲人重要么？”
拳头抵着唇哭得浑身发抖，饶是一路上已经有思想准备，但看到岩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才切实地明白，他的兄弟，真的走了。
他回到门诊大厅时，两个女人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艾叶靠在锦莱的肩膀上，锦莱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顶，无言地抚慰着她。
他大步走过去，问在一旁的女警：“她今天吃过东西了么？”
女警摇摇头：“嫂子说她吃不下，我好劝歹劝她才喝了一瓶牛奶？”
这怎么能行，罕岩柏皱眉。蹲下身体对椅子上的两个女人道：“我先带你们吃点东西，吃完了你们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锦莱哑着嗓子问：“那你呢？”
他摸摸锦莱的头：“我在这守着岩更。”
艾叶有气无力道：“我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我要在这守着岩更。”
“不行。”罕岩柏强硬道：“回去还有多少事等着你，你不吃不喝又不睡觉能不能撑到家都是个问题，怎么处理岩更的后事？”
锦莱也温声劝道：“你要是一个人，别说是守着岩更，你就是守着他哭死过去我也不会拦着你，只当全了你和他夫妻一场的情谊。可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岩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你和孩子，咱们不能让孩子有一点事，他是你和岩更最后一点联系了。”
艾叶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怅然道：“是呀！我就剩下这个孩子了！”
她今天哭了一天，已经哭得脱了力，再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才站起来就觉得双脚软绵绵的。走路完全是靠着锦莱和女警的搀扶。
吃完饭把她们送到酒店，见支队只是开了个标间三个人住不下，他又去前台开了个套间。临走时罕岩柏交待女警道：“今晚麻烦你辛苦一下，照看着点她俩。”
女警点头：“罕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们的。”
听见她喊自己师兄罕岩柏怔了怔:“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罕岩柏笑了笑，转身上了出租车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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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回家？”电话那头传来玉香有些生气的声音，罕岩柏迟疑了一秒，喊了声：“阿姨。”
听见罕岩柏的声音原本就不怎么温柔的语气立马变得冰冷：“怎么是你？锦莱呢？让她接电话。”
罕岩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萎靡不顿的锦莱，对玉香道：“阿姨，岩更出事了，我和锦莱正赶过去陪艾叶。”
玉香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岩更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罕岩柏思考再三决定和玉香说实话：“人已经不在了。”
玉香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怎么会？”
“阿姨，得麻烦你去艾叶阿妈家看看，如果他们还没收到消息，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得帮着劝劝。我们接了岩更回去后还有一摊子事，要是事还没办大家都垮了，要怎么办？”
这种时刻也顾不得想他俩能不能在一起了，玉香软了口气答应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们俩好好劝劝艾叶，伤心归伤心，总得顾念着肚子里面那个小的。”
“嗯，我们知道的。”罕岩柏答应，正要挂了电话，玉香又叮嘱了一句：“你要照顾好锦莱，自己也当心点。”
罕岩柏愣了一下，他有点不适应玉香态度的突然转变。正准备保证他会的，玉香却挂了电话。
玉香态度的软化是件喜事，可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正躺在医院的太平间，这点喜悦便烟消云散。
艾叶给锦莱发了定位，锦莱按照定位找了过去。见到艾叶她坐在医院门诊楼的长椅上，旁边陪着一位穿警服的女警。
看着艾叶红肿地双眼无神又空洞地不知看向何处，锦莱眼泪马上涌了出来，她哽咽地喊了声：“艾叶。”
艾叶抬起头，见到锦莱站在大门口，已经哭干的眼泪又泛满眼眶，她讷讷道：“你来了。”
锦莱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我来了，你不要怕。”
艾叶拥住锦莱的肩膀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女警见状都不忍地撇过头去擦眼泪。
罕岩柏鼻子也是一阵酸酸的。看着这姐妹俩一时半会歇不了，他独自走到医院的太平间。门口守着几个岩更的同事，一个以前警校的同学认出了他，惊讶道：“罕岩柏，你怎么在这？”
他淡淡道：“我来看看岩更。”
他有些抱歉道：“你有心了，可按规定不是直系亲属是不能进去的。”
“让他进去吧。”站在窗前的支队长突然出声，所有人看向他，他双手抱胸站在窗前没有回头，淡淡道：“十分钟。”
同学领着罕岩柏进去，太平间里冷飕飕地，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同学将岩更身上的白布拉到他的胸前，露出他面孔。
罕岩柏看过去，岩更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一片平静。无从知晓他临终前是为自己的尽忠职守感到骄傲，还是为自己不能再陪着妻子、父母感到遗憾。
罕岩柏对同学道：“能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吗？”
同学点点头，走出了太平间。
外面的人对罕岩柏的身份很好奇，待同学出来后纷纷向他打听：“里面的人是谁？”
“就警校的一个同学，和岩更是铁哥们，念研究生的时候因为吸毒被学校开除了。”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支队长一眼，没有再说下去。他忽然想起当时传闻，就是支队长举报了罕岩柏。
当时所有的同学都不相信罕岩柏会吸毒，可学校拿出了铁证。他心中疑惑，支队长为什么要帮罕岩柏？是处于同窗的情谊，还是......因为愧疚？
太平间内，罕岩柏为岩更点了三根烟，放在他床前的地上，又掏出一瓶白酒拧开盖围着床撒了一圈。
扔了酒瓶他对床上冰冷的岩更道：“兄弟，你的追悼会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我不想见到那帮人，我先提前送你一程。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艾叶和孩子，你放心的走。艾叶和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她们吃苦受委屈。我会让你的孩子念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我还会告诉他......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腮帮子拼命压抑着哭声，“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还有多少事等着你干呀！你怎么能撇下弟兄伙就这么走了？当英雄有什么好，有那么重要么？比你的亲人重要么？”
拳头抵着唇哭得浑身发抖，饶是一路上已经有思想准备，但看到岩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才切实地明白，他的兄弟，真的走了。
他回到门诊大厅时，两个女人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艾叶靠在锦莱的肩膀上，锦莱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顶，无言地抚慰着她。
他大步走过去，问在一旁的女警：“她今天吃过东西了么？”
女警摇摇头：“嫂子说她吃不下，我好劝歹劝她才喝了一瓶牛奶？”
这怎么能行，罕岩柏皱眉。蹲下身体对椅子上的两个女人道：“我先带你们吃点东西，吃完了你们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锦莱哑着嗓子问：“那你呢？”
他摸摸锦莱的头：“我在这守着岩更。”
艾叶有气无力道：“我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我要在这守着岩更。”
“不行。”罕岩柏强硬道：“回去还有多少事等着你，你不吃不喝又不睡觉能不能撑到家都是个问题，怎么处理岩更的后事？”
锦莱也温声劝道：“你要是一个人，别说是守着岩更，你就是守着他哭死过去我也不会拦着你，只当全了你和他夫妻一场的情谊。可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岩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你和孩子，咱们不能让孩子有一点事，他是你和岩更最后一点联系了。”
艾叶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怅然道：“是呀！我就剩下这个孩子了！”
她今天哭了一天，已经哭得脱了力，再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才站起来就觉得双脚软绵绵的。走路完全是靠着锦莱和女警的搀扶。
吃完饭把她们送到酒店，见支队只是开了个标间三个人住不下，他又去前台开了个套间。临走时罕岩柏交待女警道：“今晚麻烦你辛苦一下，照看着点她俩。”
女警点头：“罕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们的。”
听见她喊自己师兄罕岩柏怔了怔:“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罕岩柏笑了笑，转身上了出租车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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