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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小惩大诫

小说:闪婚之新娘18岁凌双双叶昱铭作者:司酒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4-16 05:55:23
连一张拘留证都没有见到,就得了那么一句话,凌双双便被莫名其妙地关进了小黑牢。

        而且一关就是三天。

        期间倒也没有人让她吃什么苦头,但是三天时间,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真是快要将她憋疯了。

        直到第四天,才有人蓦地将铁门来开,发出吱呀一响,“凌双双,有人来保你出去了。”

        然后她才看到等在看守所大门外的叶昱铭。

        依旧是那辆悍马,他闲适地坐在驾驶座上,连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凌双双快步走过去,正要接近悍马,却听得油门一响,叶昱铭直接将车开远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停在路边,又恢复了十分有耐心的样子,等着凌双双上前。

        “......”

        一时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凌双双只能小跑追了过去。

        可刚刚有点接近了,悍马又往前开了一段路,不多不少地,也是一百米。

        她暗暗咒骂一声,被关押的时候积攒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小跑改为大跑,追了上去。

        结果叶昱铭故技重施,又给她来了个我跑你追。

        “擦——”

        这次凌双双直接破表,直接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了上去,拉开车门一气呵成地坐了上去。

        “叶昱铭,你疯了?!”她杏眸圆睁,怒意十足。

        他却冷冷一哼,看也不看她一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吐出一句,“看来三天的时间不够。”

        “......”

        电光火石之间,凌双双已全然明白过来,“你找人关我?!”

        理所当然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不应该吗?背着我去找凌蕸,不让任江跟着,看来你胆子不小?嗯?”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关她三天黑牢,以示小惩大戒。

        凌双双咬牙,这个男人承认关自己都能承认地这么理直气壮,让她焉能不气?此刻不振一振妻纲,岂非一辈子要任由他搓圆捏扁了?!

        “叶昱铭!”她怒吼一句。

        “凌双双!”他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一个急刹,直接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完全没想到叶昱铭会是这么反应,凌双双一时呆住,傻傻地看着他紧绷得如冰山的下颌。

        上一秒还打算说出口的话,此刻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车内的气氛却比上一秒还要冷。

        不知过了多久,凌双双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波流转,然后捂着胸口喊了一声,“哎哟——”

        叶昱铭紧张转头,却迎上了她促狭的目光。

        凌双双猛然向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将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脖子上,狠狠拉下他的头,凑上了自己的唇。

        叶昱铭猛然地推开她,拿起前面的纸巾一阵猛擦,一脸嫌弃,“几天没刷牙了?!”

        她得意地笑,“不多,三天而已。”

        别说刷牙了,就连脸都没机会洗。

        关黑牢是吗?我熏死你。

        叶昱铭脸绷得更紧,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市中心,直奔御品,将她推进了女士桑拿房,然后狠狠吩咐旁边的女技师,“不把她搓掉一层皮,你们两个都别给我出来。”

        凌双双笑意更深,心中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几乎是哼着小曲进去的。

        看着服务人员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沉了进去,直到一整缸水慢慢变凉,她才双眼发虚地爬出来,俯卧在一旁的床上,任凭人家又搓又揉。

        过了许久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门口有人恭敬地捧着一套衣服,“叶太太,这是叶先生交代准备的。”

        华伦天奴秋季最新款长裙,湖水蓝的丝棉缎料被简单地裁剪成利落大方的款式,胸口开成了一个V字型,有点低,但却被一个巧妙的大蝴蝶结挡住了所有该挡住的部分。

        性感却不失优雅。

        换好之后在镜子面前,凌双双才不得不承认,叶昱铭真的很会挑衣服。

        旁边的人立刻递上一双同色的缎带半高跟鞋,和一只Mcqueen的蓝色小包,“这个也是叶先生交代准备的。”

        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喜欢这个牌子.....,凌双双想起自己那次被沈月芳带去和叶家三口吃饭,便是拿的这个牌子的包包。

        心中暖了暖,到底不舍得再生气,拿过那只包,“叶先生呢?”

        “叶先生交代说自己在休息区等您。”

        “好。”她低柔应了一声,款款而出。

        叶昱铭一身笔挺的西装,依旧俊朗地无可挑剔,只是在看到凌双双的那一刹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很快恢复原状。

        他伸出手,搂住凌双双的腰,将她暗暗往前一带,“走吧。”

        “去哪儿?”

        “到了自然知道。”

        不顾她撅着嘴,他卖着关子。

        “叶昱铭,你告不告诉我?”她凶。

        “你这样只会让我现在就想吻你。”

        “......”

        这下凌双双彻底规矩了。

        凌双双直接被带到了御品顶楼的某个酒会上。

        可对这种活动,她向来兴趣缺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叶昱铭脸上早已换上了无可挑剔的社交表情,十分彬彬有度,跟她说话的间隙,不忘朝不远处的其他人颔首致意。

        “都是熟人,我们过去打几个照面。”

        他拥着她往前走去。

        走了小半个会场之后,她便兴趣缺缺,想要退到一边。

        “脚痛?”他问。

        “倒没有。”

        “那就继续。”

        凌双双发现今天的叶昱铭着实有些反常。

        这种场合,她不喜欢,他肯定也不喜欢,可今晚他却没有拒绝任何一个人的示好,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陪着每位上来问好的客人聊了许久。

        最后他还十分绅士地伸出手,“May/I?”

        音乐适时响起,她有些疲惫,却不得不在全场的注视下,与他一同滑入舞池。

        “叶先生,当心点,因为依我的熟练程度,很有可能将你踩得天崩地裂。”

        叶昱铭低低一笑,身体有意无意地靠近她,“我很期待。”

        或许她刚开始的姿势稍显笨拙,可在他良好的带领下,到底翩翩了起来,四目相投,尽是对彼此的情谊。

        一曲终了,旁边的看客纷纷鼓掌。

        叶昱铭拉着凌双双的手,微微颔首,“各位,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妻子需要离开了。”

        语气有些急促。

        然后直接弯腰,将凌双双打横抱起,紧紧锁在怀中。

        她一阵羞赧,头埋得低低的。

        可这样的反应却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让周围的人立刻露出了明了且暧昧的眼神,让出一条路,看着他们而去。

        出了大厅凌双双才戳了戳叶昱铭的臂膀,“这样离开,好吗?”

        他在她耳边低头,呵出声来,“我就是要让全云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看以后谁还敢动你。”

        霸道到近乎偏执的话,又略带了一些狂妄,从一向理智沉静的他嘴里说出来,动人的程度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凌双双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却没有再说什么。

        许是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又在酒会上略喝了几口果酒,凌双双一上车,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停进海边别墅的车库,她才又被叫醒。

        迷蒙之间,熟悉的气息已经欺身而来,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拂过她的鼻尖。

        还没等她完全反映过来,修长的身影已经跨过中控台,直接将她锁在前台的靠椅上。

        车库没有开灯,可借着院子里的微弱灯光,她还是看清了他眼中流动着的情与欲,因为它们是那样明显,没有丝毫遮掩,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凌双双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凌蕸那件事.....”

        “嘘——”他以唇堵住她的唇,“专心点,嗯?”

        手,已经沿着她的裙摆,抚摸了进去,一点点向上,残忍地撩拨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给我。”

        他说。

        座椅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降低了,她的身体失去支撑,在他的压力之下,渐渐向后倒去。

        干燥温热的手掌依旧带着魔力,让她欲罢不能地开始沉沦,却咬住自己的唇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而叶昱铭目光晶亮,早已识破了她的小伎俩,促狭地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舔,惹来她惊呼,思维全面溃败地涣散开来......

        温热的吻一路而下,落在她的眉间,脖颈,胸前,小腹......

        凌双双本能想玩后仰,可身体却不自觉地高高供起,承受着他的热情。

        她抓住他的肩膀,“不要这样.....”

        “那要怎么样?”他故作不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她咬牙,不出声。

        “怎样?你不告诉我,我不知道。”

        声音无辜极了。

        可凌双双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喘息着伸出手,将他的拉链解开,闭上眼睛哀哀求道,“快进来.....”

        说完自己都觉得羞愧,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快~感——院子里此刻还站着一些保护她安全的人,让她觉得隐秘却刺激。

        两个人都很久没做了,今天都像久渴之人找到水源一样,疯狂地想要榨干对方的每一丝体力。

        就连最后被抱下车,洗好澡,又迷迷糊糊被叶昱铭喂了几口温水这些事,凌双双都已经不记得了。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在她被警察带走后的一个小时,叶昱铭与凌蕸之间的那场对话。

        面对面前这个住院时期还保持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叶昱铭实在无法做到一贯的彬彬有礼。

        而后者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地撕下了伪装。

        “如果叶首长是来求情的,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不予追究。只不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怕许家,也不会同意的。”

        叶昱铭气定神闲地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家?哪个许家?”

        他们这个圈子,也是分等级的,许家之于他,只怕根本入不了眼。

        凌蕸没想到他倨傲至此,睖睁了片刻,随即便是冷冷一笑,“叶首长,求情的人,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

        他笑得比她更冷。

        “谁告诉你我是来求情的,我是来警告你,”叶昱铭弯下腰,“倘若再动主意到凌双双头上,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叶首长,你以为我凌蕸,是吓大的?”

        “你是不是吓大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的公婆在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肯定是会被吓到的。”

        他将手里的文件直接甩到病床前,“许家?凌家?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会怎样?”

        凌蕸拿起那份文件,翻到首页,已是全身冰凉,如冻库里刚拖出来的死鱼一般,连发抖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那张纸吸得干干净净。

        “许稼轩前段时间在医院做的精~子化验报告,今天刚好结果出来了,我拿来给你看看,还满意吗?叶太太。”

        报告上死精症三个大字几欲将凌蕸的双眼灼伤......

        往昔的一切似乎都被这张诊断书连贯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可叶昱铭依旧没打算放过她,“许太太,如果许公子顺利拿到这份报告,我相信这个病房里会发生一场上头版头条的事故吧?我很期待。因为我也想知道,在许公子有这种病的前提下,你那个孩子,是谁替他播种的?”

        凌蕸努力敛聚着心神,好半天才颤抖着牙齿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你这个......魔鬼.....”

        叶昱铭眼里尽是冷酷,“需要我这个魔鬼吩咐医院将这份报告交给许公子吗?”

        “你想.....,怎么样?”

        “一分钟之内,我要凌双双从审讯室出来,并且,”他抓过凌蕸的下颌,逼她直视着自己眼里的一派肃杀之气,“如果那些人动了她一根汗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声音里含了冰渣,绞碎了凌蕸脆弱的所有神经。

        更大的寒流无情地开始开始袭击这个城市,让庭院中的一切都变得萧索起来。

        在几个星期前,由何清欢亲自主刀,完成了老爷子的手术。

        术后化疗的摧残是那样的无情,让身形健朗的革命老战士,也形销骨立了起来。

        凌双双努力搅动着自己手中的粥,尽量不去想何清欢出手术室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当时她一脸凝重,对叶昱铭毫不保留地道,“打开看了之后才发现,情况远远比我们之前预测的要复杂得多。”

        癌细胞早已攻城略地,扩散到每个能够到达的角落。

        换言之,华佗在世,亦回天乏术。

        一时间气压低沉,叶家上下,最近本就少见的开心颜,更是彻底消失了。

        倒是老爷子自己,年过耄耋,有着异常的豁达,这段时日以来,平静无波,让人也瞧不出什么。

        “你是不是想把粥搅成米糊给我吃?”

        “啊?!”

        凌双双这才回神,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粥盛了出来,端到老爷子跟前。

        “不想吃,”爷爷挥了挥手,示意凌双双将床摇起来。

        她连忙照做,然后悉心掖了掖被子,才又将粥端过来。

        老爷子再度挥手,“不吃也罢了,丫头,和我说说话。”

        本欲再劝说几句,可叶家的男人们,固执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哪怕虚弱至此,老爷子眼里也是透着坚毅的光。

        或许叶昱铭的脾性,大部分来自于爷爷吧。

        凌双双想了想,还是将粥放回床头柜下,乖巧地坐了下来,“爷爷,想聊什么?”

        老爷子笑了笑,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爷爷以前对你很凶,你怪我不?”

        “哪里有凶?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她的撒娇卖痴,老人也不计较,眼神里还带了一种对小辈的宠溺,“以前爷爷以为你年轻,调皮,不懂事,所以才会那样,你不要怪爷爷。”

        “我真的不记得您有对我凶过。”她偏头,“又何来怪您一说?”

        “好孩子,”老爷子宽慰一笑,“爷爷这下走,也走得放心了。”

        凌双双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现在胡说,可不吉利的。”

        “我自己的病我比你清楚,”老爷子咳嗽两声,看着凌双双,“早些年枪林弹雨都过来了,看着平日里在一口锅里吃饭,一张炕上睡觉的兄弟们一个个在我身边倒下。所以现在,真的不算什么。”

        最艰难的岁月,有着最纯真的理想,最执着的坚持。

        想起那个时候,老爷子陷入了一阵沉思,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凌双双耐心地等着,悄悄把输液器的加暖开到最大。

        过了许久,才又听得爷爷道,“丫头,你嫁给昱铭,是他的福气,那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道,“性格太倔强,又太骄傲,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懂他的。”

        “爷爷......”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凌双双听自己说完,“丫头,世界上最难得的,不是有多少金钱,也不是有多少时间,而是有一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你明白么?”

        凌双双缓缓点点头。

        “你们其实啊,是一类人,”老爷子又咳了几声才继续,“所以啊,才能在一起。”

        “爷爷,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先吃完饭?”凌双双一边帮爷爷顺着气,一边劝道。

        “你听我说完,”老爷子又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凌双双坐下。

        她只得照做。

        “丫头,你别看他那么傲气,有时候简直油盐不进,但是你相信我,他需要你,绝对你比需要他要多得多。”

        有些不明白,但她也配合地点头。

        “你们啊,得好好的。”老爷子说完这句,猛然咳嗽了起来。

        凌双双吓的蹭地站起来,“爷爷,我们肯定好好的,但是现在您得先吃饭,然后明天再说,可好?”

        老爷子乖乖躺下,闭目养着神,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吃了半碗白粥便睡去了。

        深夜而归,却看到凌双双依旧坐在床头,就着小夜灯昏暗的灯光,叶昱铭皱了皱眉,大步走上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连他进屋都没发现。

        “想爷爷白天说的话。”

        那些话让凌双双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什么话?”

        凌双双笑了笑,拉过被单,“爷爷说你野性难驯,让我把你管好。”

        “胡说八道。”叶昱铭揉了揉她的头,“你先睡吧,明早还得起来去医院和于瑾换班,我先去洗澡。”

        “嗯。”

        滑进了被窝,她强迫自己合上眼睛。

        可意识却依旧是那样的清晰,那股隐隐的不安在黑暗中又变得猖狂起来,最后变成模模糊糊的画面——一家三口在草坪上嬉戏,却始终让人看不清面容。

        最后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看到小女孩穿的是一袭白裙,背影都纯洁如如同一个小小安琪儿。

        这是梦,快醒来......凌双双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却像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就连心里清晰的意识也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封印了一样,拼了全力也挣脱不出来,嘴更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终于解救了她。

        凌双双如快要溺毙的人抓到浮木一般抓过床头柜上,叶昱铭的手机。

        可来电显示上面的“于瑾”二字让她胸口一窒,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那边便传来叶于瑾濒临崩溃的声音,“哥,你们快来,爷爷不行了......”

        凌双双大惊,手机已经滑落,掉在长毛地毯上,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踉踉跄跄地下床,奔向洗手间门口,途中竟是摔了一跤,却早已感觉不出疼痛了,只拼命拍打着门,声音哽咽,“昱铭,昱铭,......”

        第二天,老爷子的遗体便由军方安排,护送回了叶家老宅。

        一夜的时间,老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案桌上方悬挂着着老爷子年轻时候,一身戎装的遗像,遗像两边是巨大的白绢挽联。

        音容已杳,德泽犹存。

        前面的案桌中间摆着紫檀香炉,两边分别是各色瓜果和精致糕点。以及按照云城习俗,点的几盏长明灯。

        灵堂里放满了鲜花制成的花圈,黑色的挽联上尽是哀思之辞,因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半个小时清理一次,方才有地方落脚。

        清忆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眼圈下已经是浮肿一片。

        “老太太.......,”她哽咽许久,到底才说道,“逝者已矣,保重。”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难得你能来,去吃杯茶吧。”

        已经有人朝这边张望了。

        老爷子身份特殊,清忆一身缁衣,到底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说了几句体己话,也一步三回头地告辞回了天印寺。

        凌家母子三人也到得极早。

        沈月芳一身黑色套装,胸前别着小白花,神情哀戚,后面跟的是凌柏轩,凌柏凡两兄弟。

        至于凌蕸,自然是要跟着许家前来吊唁的。

        “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尽管开口。”沈月芳叹息道。

        谭美云含糊应了一声,让人辨不明情绪。

        凌柏轩将手中的吊唁礼金递上,却被叶正勋拦住,“父亲一生清廉,我们叶家一向不收这些礼金的。”

        凌柏轩抬了抬眼,看了在场诸人一眼。

        沈月芳这才后退一步,“收起来吧,老首长向来磊落,想必也不喜欢这些虚礼。”

        但凡云城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此次基本到齐。

        叶昱铭,凌双双与叶于瑾在前排接受着各方慰问。

        凌双双看着穿着一身烟灰色中山正装的老爷子安详地躺在鲜花丛中,让她产生错觉,觉得爷爷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对她说,“凌双双,陪我去打太极”,或者“凌双双,去给我沏壶茶来。”

        那自己肯定会比以前更加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

        可惜这也只是错觉而已。

        来来往往,不停前来吊唁的人,提醒着她爷爷已经去世这个无情的事实。

        其中不乏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重要角色,可她已无心去辨认那些面孔了,只心痛且麻木地和旁边的叶昱铭叶于瑾一些,不停地颔首致谢。

        “请节哀顺变。”

        秦越天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安慰气息,款款传来,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

        正半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的叶于瑾猛然抬头,看向一身黑色西装的他。

        他皱眉,再次为她眼圈底下的乌青皱眉了,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一个身侧之人挽住手臂,“越天,怎么走那么快?”

        一袭黑色套装,带着黑色边的小圆礼帽,画着精致淡妆的干练女子,朝叶昱铭开口,“昱铭,节哀顺变。”

        凌双双留意到秦越天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厌恶,却随即被掩盖了过去。

        而身边的叶于瑾似乎在一瞬间,整个人绷得死紧,就如她此刻紧抿的唇线一样。

        叶昱铭淡淡开口,“费心了,请到那边休息区稍坐。”

        “谢谢,越天,我们走吧。”蒋会颖先声夺人,将秦越天的胳膊挽得更紧,目光还不经意地扫过于瑾的脸。

        “凌双双,你和于瑾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和爸妈就行了。”叶昱铭看着凌双双,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她,“去我车里好了。”

        叶于瑾脸色太过苍白,凌双双不敢多问,只扶着她慢慢往车里走去。

        将空调开到最大,又把后座的毯子拿过来,盖到叶于瑾身上,凌双双才帮她调好座椅靠背,“于瑾,这几天你都没合眼,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叶于瑾艰难地摇了摇头,“哪里睡得着?”

        爷爷从小将她疼成了眼珠子,现在只要一闭眼,她眼里心里,都是爷爷去世的画面。

        最后老爷子却是找借口打发了她,自己拔掉了呼吸机,保留了最后的尊严,没有让他们看到自己最后形如枯槁的样子,却也为小辈们带来了毕生的遗憾。

        只有奶奶坚定而执着,拉着爷爷残留有一丝余温的手,说了一句,“我懂你的选择。”

        当时站在病房里的凌双双突然想起,爷爷说的那句,最珍贵的,莫过于有个人懂自己。

        这便是爷爷奶奶之间的爱情。

        让人感动到泫然。

        而刚才于瑾看到秦越天夫妇的反应,也让她约莫猜到了,叶于瑾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可于瑾不说,凌双双自然更加不会去问了。

        握了握她的手,“于瑾,你睡一会儿吧,我也睡一会儿,嗯?”

        叶于瑾缓缓点头,侧过身子,看着车窗外面一片萧条的冬日残景,目光一一掠过礼堂门口那些黄白相间的花朵。

        在看到两个相携着从门口出来的人的时候,她隐忍多时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自腮边而下,无声地滑进高耸的黑色毛衣领子里面,瞬间湮没不见了。

        叶昱铭挂断电话才推门进入卧室。

        可床上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床单上的细小褶皱提醒他,凌双双刚刚从上面起来。

        略带了一些暖意的海风钻进房间,不安地撩动着白色的纱质窗帘,吹成了一个鼓鼓的形状。

        他踱步到阳台,凌双双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灰蓝天空,正在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晕黄的月也带了毛乎乎的边,像一滴晕染开来的眼泪一样悬在半空之中,将坠未坠。

        心疼地看着她微微敞开的睡袍,将她抱在自己的胸膛处,又坐在了椅子上。

        “又做恶梦了?”

        “嗯。”

        凌双双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的锁骨窝。

        “梦见什么了?”他问。

        “还是那样。”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她的心理压力陡然变大到快要让她承受不住的地步,每天晚上都重复着那个噩梦——依旧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但永远都是血淋淋的结局。

        不知多少午夜,她是从那个噩梦中尖叫醒来的。

        就像今天,明明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可她从梦里醒来,依旧感到一阵阵的发冷。

        虽然不忍,叶昱铭到底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凌双双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妈妈独自将我带大的。”

        孤儿寡母,少不了要受白眼欺辱。

        正人君子将言语化为利剑,用道德的名义伤害着她们母女,而阴险小人更加卑鄙,故作无辜地欺凌她们,也是常有的事。

        而妈妈面对这些,总是一再隐忍,并且让她也学会了这两个字。

        直到后来母亲车祸去世。

        肇事逃逸。

        母亲被撞断了大动脉,血流了一地,最后气绝。

        思及此,凌双双一个激灵,不敢再想当时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低沉地叹了一口气,抱起她缓缓步入室内,将她安置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然后才缓步下楼,走到酒柜边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一瓶瓶斜码在酒架上的酒瓶子,挑了一瓶凌双双生日年份的拉图,缓缓注入高脚杯内,然后捏着杯子的细脚,上楼转进书房,将偌大的办公桌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安眠药,拿出一片分成四个小半,最后丢了一小半进红酒里面。

        立刻有无数的气泡升起,一串串地浮起,又瞬间湮灭。

        这些安眠药还是他暗自着人准备的,却也一直没有使用过。

        这些日子凌双双明显瘦了,眼下乌青更是厉害,让他心疼不已,生怕她身体受不了。

        看来今天,不用也是不行了的。

        再走进卧室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回复了一派轻松的申请,“喝了吧,帮助睡眠的。”

        凌双双不疑有他,仰头一饮而尽。

        叶昱铭拉过被单,将她平躺,然后坐在她身边。

        “one/sheep,two/sheep,three/sheep......”

        他居然开始数羊,只为帮助她安眠。

        凌双双舔了舔嘴角,用很小的声音也跟着数了起来,却过了许久,依旧不能成眠。

        “数羊好像没用。”她有些颓然地笑了笑,现在闭上眼睛,还是会感觉到胸口像被压着千斤巨石一样透不过气来。

        “那数什么?”

        “水饺。”

        “啊?”他不解了。

        凌双双低低道,“数水饺吧。我以前睡不着,妈妈也是数水饺的,她说,水饺跟睡觉听起来差不多,肯定能让我睡着,比sheep要好。”

        他听得无比认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从善如流地数起来,“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她眼睛却更大。

        数到一百二十八只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还不想睡吗?”

        “......有点饿了。想吃水饺。”

        “......”

        此刻是深夜两点,佣人们早已睡了,此刻吵醒他们怕是不妥。

        他点了点凌双双的鼻尖,将她拉起来,穿上睡袍,“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一碗水饺?”

        “好。”她立刻起身,穿上拖鞋乖乖跟在他身侧,任由他牵着自己下楼。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小半袋面粉。

        想来是厨师早晨烤面包留下来的。

        他卷起袖子,“叶太太,恐怕要让你见笑了,要是饺子做成包子模样,可也得要吃才好。”

        凌双双一笑,温柔地伏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和面时候,起起伏伏的身躯幅度,“你就算做成汤圆,我也吃得下。”

        就这么抱着他,也有无限的安全感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至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不惊不惧。

        “白天于瑾来过了?”

        “嗯。”她慵慵懒懒地,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她说,想开一个咖啡馆,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唔......”

        “我觉得也可以,你觉得呢?”她问。

        叶昱铭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再等一段时日吧。”

        若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倒也不是不可以,盈亏无所谓,只要她和于瑾能够开心,叶昱铭是乐于支持的。

        只是......

        想到上次她被跟踪的事,到现在还没查出眉目,他到底犹豫了。

        失去不起,所以才会如此挂心。

        不过她倒也不坚持,只淡淡哦了一声,便又靠在他背上,不言语了。

        “想吃什么馅儿,叶太太?”待他将面和好,才又出声低低问,“冰箱里应该都是今天备下的新鲜食材,去看看,吃什么?嗯?”

        结果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轻轻转身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睡着了。

        宠溺地一笑,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磨人的小妖精。”

        雪白的面粉落在凌双双的鼻尖处,衬得她更加的无辜。

        叶昱铭干脆放弃这个饺子计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轻而缓地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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