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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声懦弱上下联动 闻噩耗老少悲怆

小说:梅林潘家作者:萧涌字数:4107更新时间 : 2018-06-04 09:34:39
  上回话说潘家的形势越来越疲沓、混乱了,已经要到了李无香难以驾驭的地步了,掂掇着要下猛药了。潘家人、特别是各房的,为了转移视线,推卸责任,纷纷把矛头指向九房。可德子一搅和后,各房都嚷嚷着分家了。

  这样的势头再不打压下去,无法收场!李无香用木棒敲着腰门,等下面静了下来,断然叫道:“潘家分开过日子是绝不可能的!”

  下面立马骚动了起来,大有要把她掀下台之势。

  李无香“警钟长鸣(棒敲门)”,叫道:“分开过有啥好?你们就不怕沈家骑在咱脖子上?”

  德子翻着白眼,冷哼道:“真是剥开裤子放狗屁!沈家人还怕我们呢!前个我路过沈家门口……”

  李无香脸一块白、一块黑,金刚怒目,叫道:“潘家就九房搅事……”

  “九房咋了?”德子揭疮疤,“还不是你把明子支出去卖梅子要我去睡小月的……咱九房要不怎么会让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要你明着办,你却暗里来。害得我装了几年明子,还不能跟媳妇说话,还得叫她嫂子,天不亮就得起床……”

  全掀在阳光下了!一手操办,罪实难逭;无耻行为,令人愤慨!

  各房的其实早就猜到了,可见小月不急不躁、不愠不悲的,知道对她来说都有俩孩子了,再声讨又有何意义呢!

  李无香没料到他会把这“事”赤剥在大庭广众之下、且把它当成利器搠来,真枉费了一片苦心,怒不可遏,“我今个就把你分了。”

  德子挑战道:“分呀!不正在分吗?”

  李无香戳着他的头,“见天欺负一个女人算个啥?都下俩累赘还嫌少哇?拐来拐去好看?别丢潘家人的脸。”

  他撞上身,“我丢啥脸了?偷了抢了?我在外面可风光啰!都叫我潘师傅,有几家的一见我就叫进去歇气喝茶。俩儿子算个啥?我和媳妇还要下一窝呢!不上十个不收裆。”

  李无香叫道:“这么多废人拿啥养乎?”

  “做伞呀!我手把手的教,都成潘师傅,以后在县上开一伞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梅林伞庄。”

  听着半懵子的话,潘家人又好气又好笑,想像不出县里山里、漫山遍野拐着叫做伞的人是啥样的?但知道对李无香和潘家来说是莫大嘲讽。

  李无香走下台阶,淡淡问大房的有何想法、要不要分?

  说实在的,大房的心里迄今仍是一个问号,知道李无香咋分呀?有没有存款借贷?未成家的咋样对待……原本是抵制德子欺负小月;真分了,小月跟他不更受罪吗?

  各房的见大房的迟疑不定,都默默无语了。

  李无香口气硬朗了些,“大房的!”

  大房的道:“分?各房都怕有自个的想法,我不能为各房拿主意、拍大板?这不是堵各房口吗?”她延俄片刻,见各房的没吱声,又道:“可九房整夜闹事,没法子了。就我这房而言是不太愿意分的,潘家有婶才能抵制外姓人的欺负。”

  之而各房的都没表示异议、发出杂音。

  这么说来事情就简豁了!李无香揄扬了大房的是个明事理、识大局的。决定让九房搬进后院,爱咋闹咋闹。

  各房的还没定容出调。德子蹿上争夺,一出口就上纲上线:强权悍腕,欺弱凌孤(他说自己和小月没爹没娘),黑心腐肺。

  竟然各房都不表态争取,事情就明朗了!看着德子和李无香摽劲儿:她握有大棒和胡萝卜!可半懵子这会儿全乎了,一味攻讦和中伤!气得李无香直哆嗦,包庇和怜悯之心尽失,决定要注销九房了,还说:“当年我做错了事还不能纠正过来?我宣布以后小月不是九房的了。”

  这话让各房的连声叫好,差点没鼓起掌来,可看见小月仍没有喜悦之色,知道她以后在潘家浑浑噩噩过了,忙都说婶做事英明,九房再添几个潘家负担不起,那俩也别尽然推给柔弱女人负担。

  德子向大房的撞去,叫道:“我要你们养乎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发达了再也不回潘家了。”他一副自鸣得意之态,冷哼不已,“真是一群猪脑子的,见天在打骂中过活还挺带劲的……”

  这话如戳在潘家人、各房的心上,无不讪容失色,想起在李无香面前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时候,都以埋怨之神色对着大房的:多好的时机呀!咋就忘了自个“苦大囚身”而不挺一挺、争一争呢?

  可一个无权无地位、且若狠心撇之不及的人的反调能起多大的波澜呢?可不,李无香答应给每房每年十斤油用于掌灯就平息了。和上层争夺这么些年的照明问题今个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各房的中有人表现出愣愣的。之而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李无香又给每房加了五斤。

  大房的这才代表各房道:“这家就不分了。”

  “好!”李无香带头拊掌,不吝对大房的溢美、对各房的揄扬:红花还要绿叶配,才更像彩锦!潘家多亏有大房的,更离不开各房的,以后要济心协力、同舟共济、齐思广益把潘家搞好。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各房的听着她浮泛的话,心里越加不相信、喜悦了。

  这时豆子精赤着,打着哈欠,揉着眼迈出了门坎,瞧瞧大家,看看李无香,叫道:“这群饭桶干啥吃的,都在这受克挨骂了!我说今个的天咋还没亮呢?害得潘少爷又把床尿湿了。”

  大家“哄”地哗笑了起来,说尿湿了就叫老五给舔干。

  豆子端出派头,“别!还是潘家的大事要紧。给说说,今个又犯啥事让婶婆生气了?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这群东西……”

  李无香一把抱起他,笑道:“各房都挺好的。是我惹大伙儿生气了,我给大伙赔不是了。”

  豆子瞪圆转溜双眼,在她脸上轻拍了一下,讶道:“老当家的都说潘家就是李无香的潘家,你还有错?”

  她谦恭道:“是人就会犯错,我还没念过书呢!”

  大家听来多顺溜,但不顺心,都只当她逗尿床的。有的看着她低姿下气,想着她开的空头支票,不由压抑了起来。

  豆子从她身上滑下来,手一挥,道:“一群作田挑粪的我懒得掺和,还不如在茅房里念首诗。老五,饭好了吗?”

  

  李无香看着大伙儿哩哩啦啦要散去了,叫道:“今早也不能干活了,吃了饭再去吧!小枝……”她哪见人呀!转眼在一树后发现了探头探脑、不敢近前的她和吴畏,叫道:“死丫头,还不滚回来。瞧你们一身土的……”

  他俩跑上来,直往人群里钻,局促不安、搓手掩脸的。

  大家看西洋镜一样的盯着他俩,有的还没发现他俩在一起了。

  四房的凑到小枝身边,肘碰了碰她,笑道:“嫂还打算给你们撮合撮合呢!啥时在一起的?有了吗?”

  “有吧?”小枝臊红了脸,忙要离去。

  李无香叫道:“还死哪里去呀?去看看饭好了吗?”

  小枝一头向屋里扎去。吴畏也受不了审视、奇异的目光,忙接踵而去。

  六房的取笑道:“听说在外面折腾出来的没屁眼。”

  李无香忙接过话茬:“谁说的,孩子屁眼多着呢!”

  各房的笑了起来,坐下跷腿刚聊了几句,就见小枝在门边探出头来说菜端上了桌,于是一边说笑打闹一边往里走。

  德子上步拽住了李无香的一只胳膊,道:“婶,咱九房咋办?你还没给个准话呢!”被甩开后,又缠上了小月,道:“好媳妇,你可别上李无香的当、着潘家人的道!咱们的日子还得自个说了算,你说是不?”被推开后,抓着篓子,啼哭着走了。

  各房的笑他火烧火燎去县上开伞庄去了。

  李无香掀开甑盖,白气冲腾而出,扑面而来,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挥掌拨扇着热气,探下头一瞧,嗟叹道:“今个要是吃大白米饭就好了。”她率先盛了满满一碗,放在鼻下狠狠嗅了一下,叫道:“香倒是挺香的。”

  各房的高声应和,说中午的大白米饭准更香了。

  李无香同样亮嗓应和,转而把小枝推到各房的面前,道:“丫头,今个你和畏子就搬进轩子房里去。那冤鬼准忘了潘家,说不回来就一晃几年。外面嘈嘈杂杂的,准不定早做了分身断头鬼死在哪个臭水沟里呢……”她怨言恨语不绝,直至舌敝唇焦。

  小枝受其浸染,绪不能抑,旋即就簌簌落泪,忙别脸拨发。

  李无香凑上头去,笑道:“死丫头,说哭就哭了。我这做娘的也摸不准啥心思。”

  四房的接口道:“啥呀!就是舍不得那条沟。在沟里横来竖去的都不用担心塌下来,不像各房床上到处挤满了崽子,滚都没法滚。”

  五房的道:“那你今个晚上去沟里滚滚,看是啥滋味。”

  “想归想。可婶说在外面滚的孩子几个屁眼,我这号懒人一个拉的都不愿擦。”

  六房的接口道:“以后婶给你放工,见天在家擦屁眼。”

  “老六的给我擦也不去滚,床上多暖和呀!”

  李无香也加入道:“对生了孩子的不管用,你们只管去滚吧!腾挪出房子给你们儿子娶媳妇吧!”

  大伙哼哼哈哈一片,唯有小枝反其道而行之;都见她悲痛万分之状,忙打住了口。

  李无香叫道:“是不是担心我不嚆死丫头了,还是真离不开那条沟?嫌床窄可以滚到地上来呀!”

  小枝把碗往桌上一搁,痛哭掩面奔向后院。

  大家看见吴畏眶里也有泪花,情绪一落千丈,静下来了。

  李无香紧盯吴畏,道:“是不是嫌潘家对你俩的事太简单了?有事不周你尽管说,各房的也有权听你们的想法、要求。”

  吴畏把轩子已逝的噩耗捅了出来,说几经辗传,已有年了。

  李无香手上的碗“啪嚓”掉在地上,张口结舌地怔在当场。

  大家撕心裂肺,放声痛哭。

  李无香亦老泪纵横,阵阵颤栗,张口吁气,自言自语一样道:“其实潘家没有他已经很久了,有他没他都一个样过,都习惯了。”

  她踩过地上的饭和碗砟,近甑时猛一手抓住了甑的口沿才不至倒下,沮遏吴畏伸出的手,全身依在甑上,颤抖的手几次才把支架上的碗抓住,盛了一大口多的饭。沿墙近桌,端坐后凝望着大家,有气没力道:“都吃饭吧!呆会还要干活呢!”

  她端碗扒饭,泪水直泄,就是不哼哼半句。

  大房的掬着碗,低着头,跩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饭甑,身后由大房及小房,由女人及男人,陆续向甑而去,这顿饭就是为轩子送行的追悼会。这顿饭对于潘家人来说是难下咽、鲠喉的,可都和着泪水往下咽,直到甑空碗罄。

  中午两甑大白米饭,潘家人照样咽下去了。

  李无香改弦易张(不久后各房的看成她使出怀柔手断,缓颊举措,禁脔有割),主要措施有:把礤床儿给烧了,说潘家以后再也不吃红薯丝了;给每房分了三十斤茶油用于照明……

  到底这些“体己”能否使潘家龃龉相合?答案不言而喻。可各房的还没发出声音,倒九九归一对茶油有评论:在灯光照耀下挺难堪的,还是摸黑好,摸黑干脆,孩子又看不见。更认可李无香那句“茶油吃进嘴里还不会糙肚子”的话。说房里的有啥好看的,还不是以前那个黑毛缩头无骨的?

  小月带着俩孩子没挪窝,虽然德子时有纠缠,但有李无香把持和各房的声讨,他亦不敢怎样!以后他又养了两条母狗,对潘家人看谁谁就不顺眼,只顾逗狗玩了。他对潘家渐行渐远了,直至回到以前被潘家人搁置在一边、躲避不及的一个样了。

  潘家最大的改变当数李无香,不但每天笑迎干活的人,还时不时为各房着想、为各房的排忧解难。更让各房的认可的是潘家庶务趋于民主、收入支出趋于公开。她们中有人说潘家现在这样和顺、协调、敦睦皆是因为轩子的阴魂不散,他一直在保佑着潘家。

  可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不为人为,亦为世轧!况而人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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